直到今日她乍一看红豆手中的小巧物件,也不知为何突然笑了笑,用手捏着放在指尖,淡笑说了句:“好久没看到了,有心了。”
“奴婢加了很多糖,这次一定很甜,不会苦的。”红豆见她没有放进嘴里,连忙补充道。
谢柔把玩着这可小小水晶琥珀枣,细腻的糖霜粘在手中,甜味越发浓烈,她听着红豆的话,不由笑着摇了摇头:“傻丫头。”她把蜜枣重新放回白瓷碟中,用手帕细细擦着手中的糖霜,药开始生效,困意慢慢涌了上来,见红豆欲言又止的模样便说道,“放着吧,困了,醒来再吃。”
红豆连连哎了几声,小心翼翼地扶着谢柔躺下。她小心放下帷帐,一出门正好看到织锦站在门口,便对她说道:“姑娘吃了药,刚刚睡下。”
“日后少做些奇怪的东西给娘娘吃。”织锦身姿挺拔地站在门口,在红豆离开前面无表情说道。
红豆立马皱起了,不高兴转身地反问道:“什么奇怪的东西,姑娘在家时最喜欢水晶琥珀枣了,我可是学了好久才学会的。”
织锦掀了掀眼皮,打量着红豆,明明年纪比红豆还要小不少,可红豆还是被她的眼神训得讪讪闭上嘴,嘟着嘴反抗道:“明明是你先说我的,怎么还怪起我来了。”
“大概是太蠢了。”织锦继续低眉顺眼地站着,这个太蠢也不知道是说谁,姿态冷漠,这是在赶客的意思。
红豆气得说不出话来,只好捏着盘子愤愤走了。织锦站在门口,等待谢嫔醒来。
玲珑殿一如既往的安静,安静地好像偌大的宫殿空无一人,可偏偏在拐角小道上能看到轻手轻脚走路的宫娥黄门,他们低眉顺眼好似飘荡的幽魂在日光下一闪而过。谢嫔在睡梦中眉头微微皱起,漆黑的睫毛在微微颤动,额间渗出点点冷汗,未施粉黛的艳丽脸庞在噩梦惊扰下越发美得惊心动魄。
时间一晃而过,夕阳西落,闭门不开的千秋殿驶出一辆马车,向着西边而去。
时于归下了马车站在玲珑殿门口,摸着脖颈间的白色纱布,脖颈间的伤痕早已结痂不再疼痛,只是摸上去时,当日冰冷刀锋的触感还停留在脖颈间,令人胆寒。
千秋公主来玲珑殿的消息很快便传到谢嫔耳朵里。她刚刚睡醒,拥着棉被坐在床上,神情没有睡醒后的神清气爽,反而更加疲惫,眉心郁结,她喝着织锦递来的苦茶,咽吓一口这才醒了醒神。
“她来做什么?”她揉了揉眉间,强打精神地说着。
织锦见她精神不振的模样,担忧地说道:“奴婢去回了公主吧,娘娘继续再歇息一会。”
谢柔摇了摇头,扶着织锦的手坐了起来,淡淡说道:“不必了,无事不登三宝殿,若是不见只怕错过不少事情。只是我确实身体有恙,请公主来寝宫相见吧。”织锦欲言又止,谢柔看似柔弱可性格最为坚定,她既然决议如此那就是谁也劝阻不了,只好点头应下。
时于归一踏入相思殿一股药味迎面扑来,熏得她差点扭头就走,但想起太子的话又不得不捏着鼻子踏了进去,只是她一见到躺在船上的谢柔顿时一心,短短几日未见,谢柔便瘦了一大圈,艳丽的五官在突兀的苍白下越发显眼,露出一丝烈火灰烬下的惊心动魄的美。
谢柔一见她皱着脸便知道怎么回事,笑说着:“殿中药味甚浓,只怕惊扰到公主了。”她示意织锦去开一扇窗户通通风。织锦犹豫地不想去开窗,谢嫔本就病着,受不得风吹,秋风最为伤人,今日开了窗只怕明日又得大病一场。
时于归立马识相说道:“不必,你如今病着开窗小心受凉。”她说着,眼睛不小心看到旁边矮座上的水晶琥珀枣,这一下便瞬间陷了进去,从那叠形状优美的枣子中拔不出来。
众所皆知,千秋公主可是最爱吃甜的了。
“这是我宫内大丫鬟红豆刚做的,公主若是不嫌弃便尝尝。”谢嫔咳嗽一声,轻声说道。织锦把碟子放到时于归手边,那股甜蜜蜜的糖味瞬间扑面而来。
时于归咳嗽一声,道谢之后捏起一粒放在嘴里,果然清甜扑鼻,好吃得说不出话来。
“公主嗜甜这一点倒是和皇后不一样,皇后最不喜欢吃甜。”谢柔看着她怀念说道。
皇后谢温与谢柔年纪相差不大,在谢家两人性格各异,一人似水一人似火,谢柔是前任谢家家主老来女,一出生便记在老夫人名下,养在老夫人膝下,母女两感情颇深,当时柳南风虽是号称平妻可在谢家人眼中到底还是贵妾,谢温作为贵妾之女,自然是不会与嫡幼女谢柔玩在一起。
只是谢温性格张扬出彩,她的才华,她的容貌,长安城中人人津津乐道,十三年那边女扮男装考入白鹿学院,名字便一直挂在榜首,蒙眼射鸟十发十中至今无人可破。这样的人自然不会是喜欢甜这种深闺女子才会喜欢的东西。
时于归意犹未尽地吃了两颗,这才想起正事,连忙说道:“听说谢嫔病了许久便来探望,这几日宫中又贼人逃窜,前几日刚去了贤良殿,本宫生怕惊扰谢嫔养病,几日前圣人在內宫加大守卫力度,如今娴贵妃与其余九嫔那边都已增加防卫力度,今日来便是打算和谢嫔商量一下玲珑殿守卫情况。”
这话说得好听,说的保护众位贵人的人身安全,可实际上还是有着监控之意,东宫与公主这是打算把后宫牢牢掌控在手中,织锦在一旁脸色大变。只是谁也没想到谢柔脸色不变,竟然面色平静应了下来:“既然如此便多谢公主好意了,贼人尚在逃窜却是不太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