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站着的项真,见何肆自有打算,一番点到为止的教导之后,便也不再好为人师。
刚经过一场半硬不软,纯属浪费气机的捉对,现在的项真神机完全内敛,连气血流动都趋于停滞,身上积雪三寸厚,不知道还以为是被冻成了雪雕。
何肆却不奇怪,半年之前,他还好奇四品大宗师为何就能拥有超乎常人的恢复能力。
就像当初二师伯屈正在晋陵城外,和那朱老爷子不打不相识,两人对掌一只手打划拉巴子,当时两掌的血肉都暂时长到一起去了,之后朱老爷子几乎被对劈了,又是经过剖腹,却依旧能活着。
之后在贺县,差逊一些的宋苦露来犯杨氏镖局,被他有心算无心,偷袭之下,配合老赵一刀穿身,也没有死透。
而后再不疑惑了,气机出自元宗营卫四气糅合,原始反终亦能造化自身,类似于极简的雀阴魄化血之能,当然天差地别,不能生残补缺。
不过以未来命换当时命,绝对的划算不亏。
现在的项叔,就是在缓慢和合四气,避免性命早衰。
至于状况更糟的刘叔,此刻蹲在火炉旁,烤手又烤脸,有些像个拥毳衣炉火的小老头。
何肆轻声问道:“刘叔,还好吗?”
刘喜宁点头,“自然。”
何肆道:“我知道一些速成的化外功法……”
刘喜宁固执地打断道:“心领了,不用。”
何肆点头,继续挥动手中的瓜锤。
人生三大苦,打铁,撑船,卖豆腐。
卖豆腐排最后,是因为合辙押韵,而打铁排第一,自有其道理。
但当何肆连续抡锤敲敲打打一个时辰之后,看着手里那其貌不扬,却也算续命的大辟。
不由长舒了口气,也不难啊。
什么苦?哪里苦?
项真像是一棵被风吹拂的松树,抖落身上的雪花。
呼出一片碎琼,此刻才拊掌嗟叹。
“锋镞辍刃,贴钢断续,冰泉淬刃,燔血为祭……这般野狐禅都能成的话,天下名将怕是得有万数了,只能说是天意如此。“
何肆笑容很淡,轻声道:“可不就是天意如此?”
项真撇了撇嘴,真是无趣啊。
自己要是有一天能有机会直面那游戏人间的天老爷就好了。
真身不敢想,打过个宿慧身的信念总要有吧?
他一个粗人,算数不行,只知道一枪两洞,两枪四洞,三枪六洞。
当然,若是扎得巧妙,一枪捅出六七个洞也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