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嘎’一声惊醒了梅蕊,又急忙坐直滑落的身子,假装认真看书。
孙少恩推开门,将暖炉塞到她手里,“这么晚了梅子姐还不睡?”
“少恩先睡,我看完这书再睡”梅蕊即刻掩去满脸疲倦,聚精会神的看起书。
“那你快快看”孙少恩脱下自己刚穿暖和的大衣,披在她身上,转身走了。
梅蕊见她不是唤自己睡觉的,不禁吁了口气,最怕大圆脸强迫她上床。
若是以往,定是禁止她晚上看书,这伤神又伤眼,再说这来月事的,更应该早睡,熬不得夜。只是今日孙少恩有更重要是事要做。
翻出梅蕊往日做针线活的工具,孙少恩先是操剪刀,将那匹白棉布剪成一块块能做月事带子大小的,再凑近油灯处引线穿针。
孙少恩一手持针,一手拿线头对准针眼,屏住呼吸,全神贯注。
桌上的油灯,随着窗户缝吹进来的微风,摇曳着微弱的火光,好像随时就会灭掉。
霎时,噼里啪啦的,一阵烧焦味,只见垂下的青丝燃烧的比油灯要亮。
孙少恩大惊,眼疾手快,抓过水壶,对着烧着的发梢淋下去。
火灭了,颤抖的神经瞬间松弛,不及反应的身体如同断弦,失却了所有力气,软软的瘫倒在一旁的圆凳上。
差点成了瘌痢头,孙少恩轻拍着胸口,又拿起针和线。喘息未定的双手还是发抖,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使自己完全镇定下来后,线的一头即刻通过针眼。
裁布缝衣、精细活,孙少恩干不来,但是仅仅只是缝合,应该难不倒她的,毕竟曾经给人缝合过伤口。
一针一线的,孙少恩将布块缝成条状。
时隐时现,忽明忽暗的灯光下,纯黑的眸子恍若一汪清泉,明灭不定,一丝不苟。
塞满棉花,缝闭顶端,不多时,也做了好几条。
孙少恩揉着发黑的圆眼,伸个懒腰,甭提多有成就感了。
‘呼……’屋外一阵大风刮过,虚掩的门猛地被吹开,桌上的油灯晃了晃,带着一丝遗憾熄灭,只留下一缕青烟渐渐散去。
睡意朦胧的半张着眼,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梅蕊拢了拢披在身上的长袍,举着蜡烛出去。
梅蕊捂着被大风吹得左右摇摆的火焰,去了院子,找晾在暗处的月事带,也不管它是否已干。
孙少恩亲一口刚做好的月事带,出门,打算给爱人个惊喜,却不见书房有烛光,“梅子姐,梅子姐?……”放开喉咙大喊大叫。
啪一声,打算去茅房换月事带的梅蕊一惊,蜡烛掉地上,灭了。
梅蕊气的牙痒痒的,从暗处走出,楸着她耳朵,“大半夜的,直嚷嚷啥?”
“嘻嘻!梅子姐,我困了”孙少恩一手牵过她的柔荑,“咱们去睡吧”
梅蕊跟着她回房,心里暗道:明日又该洗床单了。
进的屋,孙少恩抓了数个月事带,献宝似的递到她面前,“梅子姐,你摸摸看,软绵绵的”
看着这针法简单,却是紧密,毫无破绽之处的月事带,梅蕊心情复杂,些许惆怅,“哪来的?”
“是我刚才做的,以后我都给你缝,你快去换来试试”孙少恩闪烁着圆眼,拉着愣住的梅蕊。
不惜跋山涉川,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只为买棉花,帮她做月事带。
那么不经意的瞬间,大圆脸似她体内的血液,悄悄地触动到心灵至柔软的那部分。就是这轻轻的一触,心中涌上来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似一阵春风暖暖的拂过,又似一阵热流,只觉暖暖的,想笑却又笑不出。
梅蕊鼻子有些发酸,眼泪不受控制一般溢出眼眶,低着头,微眨几下,不让她看去,“少恩,以后不可做这些”
那活跃的圆脸顿时垮下来,失落道,“难道我做的不够好?”
见她头发乱蓬蓬的,还烧掉了一小撮,脸上有几处沾着烟灰。梅蕊双手托起她腮帮,眼睛不再眨,像是虔诚的佛教徒,泪花如雨滴般滑落,“好,极好的,是我见过最好的。只是莫要再为我冒险,莫要浪费这钱”
“不浪费……不贵的”像钟陀似的摇摆着脑袋,孙少恩咧开嘴笑了出来,“梅子姐别哭,若是你嫌贵,咱们明年种一亩棉花可好?”
梅蕊听后不禁莞尔一笑,“呆子……”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