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葛跟丑一气儿盖了五间大北房,葛跟丑一家四口住东边三间,孙颖梨一个人住西边两间,那两间屋子里除了孙颖梨睡得一铺小坑,就是堆放的粮食农具,人多了还真转不开身。
葛凯琳兄妹很有眼色地没有进去,而是和在院子乱跑的葛凯强玩。
梁雨在屋里哄葛凯红睡觉,听到动静干脆抱着葛凯红出来,边摇晃着葛凯红,边和葛凯森葛凯拓闲聊,问些哥俩在外上学的事。
外面这么大的动静,她就是再哄,葛凯红一时也睡不着了。
葛辛丑三兄弟进屋里的时候,葛益芬正从孙颖梨手里夺东西。
“你这是在干啥?”葛辛丑进门就问。
“咱妈抓着啥都撕,这是我的作业本,撕坏了可咋办。”葛益芬紧抓着孙颖梨的手,着急却一时也抢不回来。
走在后面的葛跟丑快步超过葛辛丑,一手一个,捏住孙颖梨的手腕,孙颖梨的手筋被捏,不由自主松开手里的作业本,葛益芬赶紧拿起作业本跳下炕,葛跟丑这才松开了孙颖梨。
葛辛丑坐在孙颖梨身边,问:“妈,你这是咋了?”
孙颖梨盯着葛辛丑:“老吴,你回来了,地里的麦子割完了?”
葛辛丑愣住。
老吴是他小时候家里的长工,母亲竟然把他当成了长工。
葛随丑纠正:“妈,这是我大哥,不是老吴。”
他年纪比葛辛丑整整小了两轮,没有见过老吴,但也听家里人提起过。
“根娃,你放学了,饿不饿?”孙颖梨拉住葛随丑的手。
这下葛随丑不敢乱说话了。
根娃比葛辛丑小两岁,比葛跟丑大十岁,七岁时因霍乱而死。
葛跟丑苦笑。问孙颖梨:“妈,我是谁?”
孙颖梨放开葛随丑的手,握住葛跟丑的手:“鸾妮,你啥时候回来的。咋没带娃?”
葛益鸾是孙颖梨抱养她姐姐的女儿,比葛辛丑大一岁,十五岁时出嫁后就没有回来过。
第二天,葛辛丑兄弟带着孙颖梨去了县医院,医生说是孙颖梨得了老年痴呆。可以用药物治疗,不过见效不大,只能延缓她症状的恶化,想要治好是不可能的。
又去了地区医院,那里的医生和县医院一声的说法大同小异。
总之一句话,孙颖梨能保持现状已算不错了。
葛辛丑就问,能不能想办法不要让孙颖梨老撕东西。
怕孙颖梨路上撕坏别人的东西,从家里出来时葛跟丑就给了孙颖梨一块帆布,这么结实的布,现在也已被孙颖梨撕得不成样子。这要是换成其他软和的料子,还不知早撕坏不多少。
医生就问孙颖梨平时最擅长干啥,葛随丑抢着说:“做饭。”
“那就让她做饭,不停地做饭,她就没精力撕东西了。”医生给出主意。
葛跟丑皱眉:“家里就那么几口人,不停做饭也吃不了呀。”
“是呀,我妈年纪大了,不停做饭哪受得了。”葛辛丑愁道。
医生笑道:“我也只是给你们打个比方,就是让你们想办法转移她的注意力,干点别的也行。你们当儿子的,对老人家最了解,具体要咋做,回去后慢慢商量。”
然后叫了下一个号。
孙颖梨此时已坐在凳子上睡着。葛辛丑轻轻叫唤:“妈,咱们要走了。”
葛随丑则使劲摇晃孙颖梨:“妈你快起来了,再不走就赶不上回去的车了。”
“滚开。”葛跟丑一把扯开葛随丑,蹲下身子示意葛辛丑把孙颖梨扶到他背上。
回到村里后,兄弟三对夫妻聚到葛辛丑家,商量往后轮流照看孙颖梨的事。
刘彩虹首先表明态度:“从我进你们葛家门。婆婆就没有帮过我一天,我儿子她也没给带过一天,她不管我,我也用不着管她。”
梁雨哼笑:“这会儿倒把事情推得干净,当初是谁一进门就把婆婆给轰出家,是谁见婆婆帮大嫂做饭,眼红得隔着墙乱骂。”
说完看了郝沈梅一眼,郝沈梅自顾忙活着针线活,没有接腔。
对于梁雨动不动就把火往她身上引的把戏,只要梁雨不是做的太过分,郝沈梅一般都不理睬。
眼见着天越来越冷,几个娃个头也比去年高了,趁着现在地里没啥活,她得赶针线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