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衫还在不住的滴水,方才粗粗拧了下,半点也拧不干。这会子贴在肌肤上,教人说不得就要打寒战。
宁离三下两下,悉数都除了下来,他将湿衣踢到了木榻前,却有些犯了难。忍不住悄悄朝外望了眼,见裴昭背身立着,修长而挺拔,正候在桌边。
当下宁离又退回去,捡起一旁暖烘烘的被子将自己围着,再度探头,小声唤道:“……行之。”
裴昭闻声,转了过来,并未听到脚步声,却是先倒了一杯热茶,递到了他的手边:“怎的了?”
宁离下意识接过,喝了一口,顿时苦得眉毛都要打结。
裴昭见了一顿,低声说道:“姜汤已经在煮了,一会就送来。”
宁离胡乱的“唔”了一声,心里哪里有那姜汤的地方。他将手中青瓷杯握着,眼神也低下去。
“……我没有衣裳可以换。”
。
他来时未曾想过这一遭,被裴昭吩咐了,晕头转脑的当真照办,此刻才面临了这尴尬局面。
床帷里跪着,不肯出去。
总不能……他总不能一直拥着这被子罢。
宁离莫名的难为情,听到一片静静,没有应答,忍不住抬头,求助似的将裴昭望着。
烛火幽暗,映出帘幕间朦胧人影。
半是月色,半是新雪般的白。
他此刻将将浸了水,眸光清透,人也剔透,彷佛是幽夜话本里,荒僻兰若中窜出来的精怪野魅一般。
还满是信任依赖的将人唤。
行之。
裴昭教他一看,恍惚间一怔,原本已经想好了的话语,此刻含|在喉间,彷佛似忘了般。
他一时间未曾做声,翕忽间这一方狭窄的榻前,只有长久的寂静。
宁离些微困惑,却见裴昭并不看他,半垂下头去。
响起的声音也甚低。
“这里有些我的旧衣裳……”裴昭轻声说,“只是你穿着,怕是不大合身。”
宁离哪里管得合不合身:“你借借我罢……”
。
裴昭终是无法。
这是他旧日时的居处,箱笼便放在屋中,并不需要出门就可以拿到。
挑开了木箱,取出了一身来,递将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