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老侯爷沉声说:“如今到哪一家了?”
侍从说:“已经赐到长原侯了。”
“长原侯……”
若是换了以往,长原侯怎么可能在他家之前?定然是排在时家后的。然而如今已经赐过了长原侯,东海侯府,却仍旧没有迎来那一碗腊八粥。
时宴璇已经被解了禁足,此刻也候在时老侯爷身边,见此情状,便道:“阿翁,不若再等等罢……”
时老侯爷面色已经有点不妙,但也点了点头:“再等等,三娘说的对,再等等好。”
……指不定是出了什么意外呢?兴许过会儿宫中的内侍就来了。
然而那等待却迟迟没有等到,直到日头彻底的高悬,依旧没有一位内侍进入东海侯府。
时老侯爷的脸色,已经变得很有些难看了。
腊八赐粥,最晚不会过午时。
时宴璇望着他的面色,宽慰道:“阿翁,不过是赐粥罢了,也没有那么重要。”
时老侯爷面色沉下,缓缓摇头。
哪里怕的是少了这一碗腊八粥,怕的是从此失掉了圣心啊!
时宴璇自幼在东海长大,并不曾上京,心里倒是有些不解,见得时老侯爷这般沉重模样,婉言道:“阿翁,不过是一碗粥罢了,有这么稀奇吗?时家难道缺这么一碗……让下人自去熬煮罢。”
时老侯爷看着孙女秀美的面庞,叹道:“那哪里是一碗粥,而是圣心。你也知道,二郎受了罚,如今回东海去了,此前可是从没有过这样的事。”
京中荒唐的,难道只有时宴暮一个吗?
这话说出去,时老侯爷根本不会信,更不要说别人了。就他知道的,那些个斗鸡走犬、游手好闲的,不隔着这条街都还有,但陛下从来没有分心管过。
陛下心中有大志,又怎么会在意这么区区纨裤子弟,不求上进呢?
可偏偏时宴暮的事情进入了他的眼睛,可偏偏这次因此生出了雷霆怒火。
“打撞骨头也连着筋。”时宴璇道,“陛下|体内流着的,不也有时家的血脉吗?”
时老侯爷一听这话,当真是倒吸了一口气,他一向以为自己这孙女儿是个伶俐人,怎么这时候,却这般的拎不清?说起话来,与时宴暮一般言辞。
登时沉声道:“三娘,陛下他姓‘裴’。”
说到这里,忍不住便要叹气。
时老侯爷道:“我怀疑你弟弟之所以出事,就是因为说了那句话。”说到这里,他不由得露出一点懊恼的神色。
怎么就有那样的胆子,敢称呼陛下为表兄。
那种关系,也是他们可以攀的吗?
时宴璇从前也知道裴家虽然母亲是时家人,但是与时家并不亲近,可如今看着时老侯爷的面色,其中彷佛还有隐情。
若依她所知……
“阿翁。”时宴璇低声问道,“当年夺嫡之争,阿翁究竟站了谁?”
。
这才是真正的因由。
一时间回忆起,时老侯爷后悔不已。
时宴璇小心看他神色,手指青葱如玉,轻轻的指了指天上,一双妙目将时老侯爷望着,欲言又止。
下一刻,只见得时老侯爷缓缓地摇了摇头。
啊呀?!
时宴璇也被这反馈震住了,惊骇之下,一时间不慎,广罗绫袖碰到了桌上的花瓶。
“女郎……”立刻有人问道,“可是碰着了什么,要进来扫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