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我的笔在纸上写下字迹,身后温热感穿来,像是男人晨起时的慵懒。我惊讶地回头看去,身后却空无一人。
“专心!”孔汾在耳边轻声叮咛。
我在无形包裹中继续写着。“王命特谕:《安羌五策》,特允烧当部岁贡战马减……匹,青盐易汉帛比例增……成。此恩非独予烧当,实怀柔西羌之首例……
我脑子一片空白,也不知道这份公函怎么写完的。
我闭上眼睛,眼前是鸟语花香的回廊,某人拥着我,手把手,在纸上写出诗句,“洞房记得初相遇,便只合、长相聚……
我再睁开眼时,见公函已落笔收尾,“护羌校尉丞郭孝稽首再拜言……”
我后背被汗水浸透,贴着身子,像才从水里爬出来。
“孔汾,死远些!”我咬牙恨道,“占便宜是么?”
我悲哀地发现,有的人在量子世界奔命求财,有钱人却在这里玩出花来。
“夫人,怎么又急眼了?”孔汾痴痴笑着。
“还骗人说是什么私聊工具!”我才要摘下耳坠子丢出去,又觉得自己有点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犹豫着,忍了。
“以后给我安分点!”我轻声责道。
走出车厢,眼前所有老兵全部列成整齐的横阵。
李四策马站在前边。
“荀丫头!”韩老久坐在板车上晒太阳,“想怎么做就说。”
“四哥,妹子打算就带着果儿去。”我犹豫着,这样说道。
“妹子,想挑头,就别怕见血。”李四说话时,瘦瘦的身子骨硬邦邦地挺着。“这才几个人?”
我心里有团火熊熊燃烧。
十几个老兵抽出环首刀,嘭嘭敲击着护心镜。
胡杨林窜起一群大雁,乱纷纷飞起旋转,很快排成人字形向南飞去。
“诸位,既如此,且随清月闯一闯这龙潭虎穴!”
我热血上冲,仰头尖叫。
车队向着围城的羌人营地,正面前行。
我听见呼喝声和隆隆的马蹄声,很快大地震动,四周充斥着马的鼻息和乱糟糟的吆喝声。
我深吸一口气,走出车厢。
胡三和酸果儿分立两边,身后是李四率领的亲兵,韩老久半作老仆模样。
我披着幂离纱,身披裘衣大氅,看向被抢林刀丛围死的四周。
突前的是一个青年羌人,他披着半拉皮甲,浑身黝黑的肌肉嘎嘣裂响。
韩老久向前几步,“大汉凉州护羌校尉府荀氏,奉命为使,要见雕何大酋长。”
青年羌人手臂一挥,说着生硬的汉话。
“杀了,一个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