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笼罩着第九峰燧的了望台,我握紧赵五的刀。
对不起,我宝儿。妈妈不回去了。
等妈妈带着你爹的兄弟们,一起活着回去。
远处的山峦像沉睡的巨兽,而我的宝儿就在山那边的姑臧城,也许正吮着手指在蓝眼睛女人怀里酣睡。
等下一个春天,妈妈带你回城南,后院种白菜,前院养鸡鸭!
我对着初升朝阳无声许诺:“宝儿,你爹是赵五。”这个名字在我唇齿间滚过,带着血腥气。你这辈子都叫赵云。
没有你爹,宝儿和妈妈活不到今天。
无论你流着谁的血,无论妈妈嫁哪个男人。
相信妈妈,我宝儿就是赵五儿子。
……
林医官精心侍弄我的小屋。
窗棂上挂着新绣的纱帘,门前的石阶种满野生金盏菊和太阳花。
屋内,她新采摘回来的草药还带着露珠儿,晒干的已经在锦囊里散发出苦涩清香。
军被绣上芍药,枕套绣着鸳鸯。她像是发情的猫,呜咽着拼命摆弄手里的一切,仿佛在和长安来的女子比着盛开娇艳,凉州女自有比不了的狂野。
最后实在没得摆弄,她无处释放的热切发泄在我身上。
她开始摆弄着我的小脸,描过来画过去的。我的美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她手里绽放。
最后,她咬牙切齿,“老天爷呀,不带这么偏心的。”
林医官顶着我脑门,“姐死了算了。”
出门时,我不得不费尽心思,才能遮住那惊心动魄的美。甚至不把自己弄恶心了都不敢出门。灶灰沾上了远山黛,麻绳缠在窈窕身。连走路都刻意弓着背。
峰燧台阶下,药杵的声音再次咚咚声传来。
我气恼地冲出,掐她软肉。药罐散发着不知什么幽香。
“姐!就不能消停点,发骚啊?”
林医官挣扎着,差点把药罐子碰倒,她咯咯笑着告饶,“我宝儿,饶了姐姐……”她眼圈一红,“姐闲不住,那些爷们儿经造,伤兵营都生耗子了。”
伤兵们带着我缝合的蜈蚣线活蹦乱跳。
这些天下来,让林医官有劲没处使。
霍衍拼命向胭脂山撒斥候,覆盖上百里。赵破虏暗哨比平时多出数倍,全部配置双倍箭矢。
朔风营上下拼命操练,整个战线极其诡异地宁静。
这绝不正常。
这里随便一个小兵都曾身经百战,没人不知道会有大事发生。即便火烧鹰愁涧那晚,辛玥还抱着他小妾不撒手。可这种平静,却让每个人成了惊弓之鸟。
我能感觉到,可说不清楚。
郭孝迟迟未归。第九峰燧风言风语四起,什么闲话都有。
说郭司马勾引辛玥的女人,在白狼山和辛玥火拼了。
也有的说朔风营功高盖主,要把王尊换掉。
更有的说,匈奴人在联合羌人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