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忠嗣现在是真头大了。
自家妹妹方才那番话,摆明了是铁了心的。
说实话,他确实没想好该怎么办。
按传统让她及笄后寻个人家嫁了?
且不说这丫头脾性随他,骨子里透着倔劲——届时闹出逃婚跳河的戏码,他都不会觉得意外。
更关键的是,正如她所言:人生当真只有这一种活法么?难道就为堵住悠悠众口?
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纵使妹妹终身不嫁,也无人敢当面置喙。
更何况她连"石女"这般说辞都搬出来了——这消息若真传扬出去,莫说求亲,怕是媒人都要绕道走。
在这讲究传宗接代的世道里,娶个"石女"无异自绝香火,谁敢触这霉头?
眼下虽无良策,好在时日尚宽。
待过完年关,她也才将满十五,总归还能再周旋些时日。
。。。。。。
后宫仁明殿内,王莺莺正与向皇后对坐品茗。
向皇后轻抿茶盏,柔声问道:"嘉宁,今日可曾向母后请安?"
王莺莺闻言搁下茶匙,垂首应道:"禀娘娘,晨间已去请过安,只是。。。。。。"话音未落便迟疑起来。
"可是母后待你冷淡?"向皇后素手轻点茶案,鬓间凤钗微微晃动,唇角漾起了然的笑意。
王莺莺讶然抬眸:"娘娘怎知?"
向皇后莞尔一笑,鬓边金凤衔珠步摇微微晃动:"你那未过门的郎君之前顶撞母后,气得老人家连晚膳都未进。"
"啊?竟有这事?"王莺莺指尖一颤,青瓷茶盏险些倾覆,"母后不会记恨官人吧。。。。。。"
向皇后以帕掩唇轻笑:"瞧你,婚仪未行便这般护着夫君?"
"臣妾只是。。。。。。"王莺莺双颊飞红,纤指无意识绞着裙带。
青瓷盏中茶汤微漾,映出她眼底隐忧。
向皇后轻笑:"若真动怒,官家赐你郡主封号时,早该发作。无需担心。。。。。。"
话锋稍顿,"按祖制,圣上既认你作义妹,本当封公主位。奈何本朝未有帝王收义妹的先例,这才降格为郡主,你可委屈?"
王莺莺慌忙起身行礼,月白裙裾扫过金砖:"臣妾本蓬门草芥,得沐天恩已是惶恐,岂敢僭越?"
"快坐着说话。"皇后虚扶一把,腕间翡翠镯碰出清响,"这些朝堂规矩原该官家亲说,待你出阁后,须将这番道理说与你那夫君知晓。"
见少女郑重颔首,又添笑意:"封号虽降,婚仪却按公主制操办。
这几日好生跟着尚仪学规矩,往后得空常来陪本宫说话。"
"谢娘娘垂爱。"王莺莺再拜时,眼底水光潋滟,"臣妾永世不忘官家与娘娘恩情。"
不久后,王莺莺回到寝殿,七八名女官便鱼贯而入。
众人行完礼,为首的张尚仪上前道:"郡主,该习礼了。"
王莺莺下意识回礼:"张尚仪,开始吧。"
"使不得!"张尚仪慌忙侧身避让,"您乃官家御妹,宫中除官家、皇后娘娘、太后娘娘外,无需向他人行礼。"
"原是这样。"王莺莺将双手叠在腰际,颔首受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