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黄忠嗣便携带着一堆礼品来到林府。
林从文看着眼前的箱子内装满的各种文房四宝、
瓷器与茶叶,忽笑出声:"你这一箱礼物价值不低于百来贯吧?怎么,想行贿于我?"
"台端说笑了,我这算哪门子行贿?这只是报答您昨日相助之恩罢了。"
"哈哈哈,既如此,我就收下了。"
林从文笑道,"我可不比你,茶叶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可是穷得很呐。"
黄忠嗣端着茶盏轻啄一口:"台端,您可别这样说。我可没做生意,那都是我舅父做的。"
林从文摆了摆手:"别担心,我就是说说。朝中多少相公都是这样做的。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的,没人会拿这个说事。"
黄忠嗣忽然有些好奇:"台端,您这作为陛下亲信,按理来说也不至于过得那么清贫啊?"
林从文闻言抬眼看着他,沉默了一会才开口:"我孑然一身,银钱对我来说并无太多意义。"
"台端没有娶妻?"黄忠嗣有些惊讶。
他听林从文这意思是家里除了他就没其他人了,怪不得觉得林府那么冷清,连个下人都没有。
"我这辈子只想为朝廷出力,为官家尽忠。父母早已亡故,至于家眷,反成拖累。"林从文一脸淡然。
黄忠嗣听到答复后,只能敬佩地拱拱手:"台端高义,晚辈佩服。"
话虽如此说着,心里却是非常无语——好家伙,这人是真的脑子里除了皇帝就没别的了,怕是被洗脑了吧?
"行了,少拍马屁!我也得提醒你一句。你虽有才,但切勿恃才傲物。
这次官家看到你的诗可是雷霆震怒,若非念及你一片忠心为百姓出头,此刻你早该在开封府大狱里了。"
"台端,您不是在吓唬我吧?"
黄忠嗣轻笑一声,显得有些漫不经心,"我不过因事直言罢了。我朝应不会让人因言获罪吧?"
林从文阴恻恻笑道:"你说的倒是没错。可若将你这首诗交给反对变法的一派官员。。。。。。"
他脸上带着冷冷笑意,指尖轻叩案几,"你觉得如何?他们在律法里罗织个罪名,应该不难吧?"
黄忠嗣脸色骤然僵硬:"台端说笑了,我可是忠于陛下的。"
他胸腔里突然掀起惊涛骇浪,后脊已渗出冷汗。
自己几个月确实太顺了,顺得。。。。。。简直有些得意忘形了。
正如林从文所言,若真惹得皇帝不悦。。。。。。
林从文见他面色发白,语气稍缓:"不过提醒你罢了。陛下若是在意,怎会轻轻揭过此事?
只要忠心侍君,这些不过是小事罢了。"
黄忠嗣霍然起身,深揖及地:"谢台端提点,忠感五内。"
"记住便好。"林从文抚须颔首,"今日元正佳节,且回府团聚吧。我这。。。。。"
他指了指空荡荡的食案,"可没有饭食给你吃。"
"在下告退。"黄忠嗣倒退三步方转身,衣袍下摆在门槛处卷起细雪。
黄忠嗣回到家后,痛定思痛,决定在省试之前不再出门,省得招惹是非。
转眼到了正月十四,一个中年书生的出现打破了他平静的生活。
黄家正厅中,身着破旧儒服的书生正蹲在地上狼吞虎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