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策马离开青云山时,天边最后一抹霞光正被夜色吞没。山路崎岖,风卷落叶,吹得人衣角猎猎作响。白芷站在山门前,目送我远去,神情一如她接任掌门那天般淡然,却多了几分沉稳。
“路上小心。”她最后只说了这一句。
我没回头,扬鞭便走。心里却明白,这趟回去,怕是又不得安宁了。
回到京城已是三日后。谢婉柔在听雪楼设宴为我接风,席间谈及朝堂近况,她说新帝虽年幼,但颇有作为,朝中局势也趋于平稳。我听着,心下稍安。
可安稳日子还没过几天,边疆急报就如惊雷炸裂,打破了这份短暂的宁静。
那日清晨,我还窝在府中后院的亭子里喝茶,顾言澈一身戎装踏着晨露归来,眉宇间透着压抑不住的锋芒。他将一封密信丢在我案前,语气冷得像刀:“北境告急。”
我翻开信纸,眉头越皱越紧。敌军突袭边关,烧杀掠夺,百姓流离失所,守军节节败退,已连失两城。
“是谁?”我问。
“北狄残部。”他说,“三年前战败逃亡,如今卷土重来。”
我沉默片刻,抬头看他:“你打算出征?”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说呢?”
我知道他会去。顾家世代忠良,他自小便立志保家卫国,如今边关告急,他岂能坐视不理?
果然,次日早朝,顾言澈便请缨出征。群臣哗然,有人质疑他太过年轻,有人担心他刚成婚不久便要奔赴战场,未免太仓促。但顾言澈不为所动,只说一句:“若我不去,谁去?”
新帝沉吟许久,最终点头应允。
消息传回府中时,我正在整理兵法典籍。顾言澈推门而入,见我手中翻阅的是《六韬》,挑眉一笑:“你也想去?”
我合上书页,抬眼看他:“怎么,不欢迎?”
他走过来,在我身边坐下,指尖轻轻抚过我的发丝:“我只是担心你。”
“我可不是当年那个需要你护在身后的小丫头了。”我轻笑,“这些年,我不是一直在准备吗?”
他望着我,目光深沉,似在衡量什么。半晌,才低声道:“那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活着回来。”
我看着他,忽然有些鼻酸。这些年,我们并肩走过太多风雨,从宫闱到朝堂,从江湖到庙堂,每一次险象环生,我们都未曾松开彼此的手。如今,战火再起,他要去最危险的地方,而我,也不愿再做那个只能等他归来的女子。
“我陪你。”我说,“一起活着回来。”
他终于笑了,眼角弯起温柔的弧度。
几日后,我以军师身份随军出征的消息传遍京城。谢婉柔亲自送来一批药材与情报,云逸尘则连夜调拨粮草,确保前线补给无虞。临行前夜,他在府门外拦住我,递来一枚玉佩:“带上它,万一有事,凭此可调动云家暗线。”
我接过玉佩,轻声道谢。
他却只是笑笑:“别死得太难看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