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的一句话,震得沈清晏心口发麻。
他怔怔地看着林疏,似是被人看穿了般,窘迫得无所遁形,胸腔微微起伏着,他收回那想要换下林疏外衫的手,哑声道:“我……”
他想说,我没有嫌你。
可从前无数次他在心底告诫过自己,林疏出身醉月楼那种风月之所,他不能碰他。
现下他却对这个本该保持距离的人,生出了前所未有的占有欲,甚至是林疏的衣衫被人碰过,他都想要把那件衣衫丢掉烧毁。
关于从前林疏在醉月楼的经历,他也根本不敢去想。
他只怪自己为什么没有在林疏被卖进醉月楼前,先找到他。为什么没有在他人生最黑暗的时候,出现在他身边保护他。
从来因为洁症,厌恶一切脏东西的沈清晏,这会儿却不再在乎林疏的过往,就算林疏出身醉月楼又如何,就算林疏有可能是沈明允派来的卧底又如何,他该庆幸的是,林疏愿意来到他身边。
他压下心中那阵钻心的痛,再也忍不住将哭泣的林疏拥进了怀里。
他的动作很用力,力气大到好似要将林疏揉进骨血里,他紧紧抱着他,忏悔道:“对不起,是我不好,别哭了。”
本来只是轻声啜泣的林疏,在他这声安抚下,那被刻意压抑着的委屈被不断地放大,他用力揪着沈清晏的衣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身子软绵绵地陷进沈清晏坚硬的胸膛里,快要化作一滩水了。
因哭得太过用力,他不住地打着嗝,弓着的脊背一颤一颤的,乌发也随之散落进一侧的颈弯里,露出那雪白脆弱的脖颈,在马车的颠簸下,晃得灼眼。
沈清晏轻抚着他的背,极为不舍地挪开视线。
双手愈发用力地环抱住怀中的人,像是要极力遮掩什么。
唇边不住道:“不哭了,不哭了……”
他家林疏最乖最好了,怎么会脏呢,脏的那个人,明明是他才对啊。
是他心脏,才会在见到林疏第一眼时,对他产生世俗的偏见。
是他心脏,才会又嫌弃林疏,又想碰他抱他亲他,与他做那风月之事。
是他心脏,才会在林疏这么难过的时候,还想在他雪白的脖颈上咬下一口。
这样的他,又与方才那想要轻薄林疏的登徒子有何区别?
沈清晏垂下眼来,掩去眸底的晦暗。
……
回到别院,沈清晏抱着林疏下了马车。
府里的下人看着出门时还打扮得精致好看的林疏,这会儿缩在沈清晏怀里,发丝有些凌乱,衣衫也似是被揉皱了,眼睛哭得又红又肿的模样,心下都诧异不已。
这是谁欺负林公子了?
沈清晏下颌紧绷,面色又冷又沉,俨然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他如一阵风般大步抱着林疏回到锦风院,一脚踢开房门,将人抱回床榻上。
眼神晦暗地扫过林疏那薄红的眼尾,洇湿的发鬓,落在那截纤长细白的脖颈上,呼吸重了重,“今日我本该为你好好过个生辰的,没想到害你哭成这样。”
林疏这会儿已经不哭了,他身子弱,哭久了人有些发晕,看沈清晏的眼都变得模糊起来。
却还是强撑着道:“不怪殿下,我的生辰不重要,过不过无所谓的。”
“谁说不重要了?”
沈清晏抬手摸了摸林疏哭肿的眼睛,长着薄茧的指腹抚过眼尾,带来一阵颤栗。
林疏只觉心口痒痒的,他不好意思地躲开,“从小到大也没过过什么正儿八经的生辰,所以不重要。”
“那以后我陪你过,好不好?”沈清晏声音放轻,生怕林疏拒绝他。
林疏愣了愣,眼神有些闪躲。
“以后,以后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