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监护人职责从法律意义上结束,陆承就可以自由地支配他父母的遗产。
然后男人问:要怎么样,我才可以把这些钱要过来呢?我不能白白养一个孩子这么多年。
陆承听见了,那一瞬间他也说不清是愤怒多一些,还是失落感占据了上风。
他只是当天晚上,又坐火车回到学校,然后随便找了个法律事务所咨询了大半天,去银行把所有的钱都取了出来。
那时候陆承很惶恐,他迫切的想要赚钱,疯了一样的想要摆脱一个未成年人常有的那种因为不独立----而无助、惶然、不安的脆弱感。
父母留给陆承遗产的数额,远远超出了陆承的想象,他觉得自己这辈子没拥有过那么多钱。
而恰好此时,陆承的学业也几乎艰涩到了一种他读不下去的程度。
----毕竟真正头脑聪明的人是陆启,喜欢物理并想要一辈子钻研这个学问的人,也是陆启
陆承已经当了六年的陆启,他装不下去了。
于是那一天,陆承拿到钱以后,干脆休了学,准备去做些买卖。
t大对面不远,就是北京久负盛名的中关村。
那时候正是it行业初出兴起的几年,陆承借着自己t大学生的名头,在中关村里,结交了许多社会上的人。
他又开始重蹈覆辙,把自己装的像一个老成而事故的小混混一样,流连混迹在鱼龙混杂的电子城里,想要寻找一些商机。
那一年,智能手机刚刚进入人们的视野。苹果4开始出现在大陆,满大街的人都在跟风攀潮,一台手机一机难求。
陆承自以为抓住了商机,把自己父母留给他几十万的遗产都拿了出来,与一个名叫何叔的人,做起了倒腾手机的买卖。
再然后,便是血本无归的惨痛教训
他被骗了。被骗的身无分文。
在金钱面前,所与人性的丑恶都会被无条件的放大。
他以一种毫无尊严的姿势,蹲在人来人往的电子城门口,朝旁边一边吃着盒饭,一边操这一口广东话给别人讲怎么攒机器的打工仔借了一部手机打电话。
他拨通了何叔的电话,在电话里哀求。他说:叔儿,您就当可怜可怜我我求求您了,我从小爹妈都没了,那几十万是我父母留给我的遗产。您就当发发好心,还给我一点,我求求您,就当可怜可怜我吧
他话没说完,对面就挂了电话,回应他的是一声又一声的忙音。
陆承拨了十来通电话,吃完了盒饭的广东仔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要回了自己的手机。
那天,那个打工仔用手指着北京因为沙尘暴而雾霾笼罩的灰色天空对陆承说:你往上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