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越稍后知道这件事,但没告诉丛云。
他重新定义那些艺术展览,不再胡说八道,轻易品评高低了。
冬天稍冷的时候,乐颂和尚寄了几枝寺院的梅花以及青铜编钟的演奏录音来,听闻他要云游四海,不在寺里接待。
齐越和丛云坐在家里听辽远的古乐。
丛云问:“乐颂和尚那么矜持的人,你是不是捐东西了?”
齐越说:“捐面包车是不可能的,捐了一个发动机。”
丛云笑了。
齐越说:“我让他点了一盏祈福供灯,保佑你聪明健康。”
丛云眼睛笑笑,说:“像保佑小孩子的话。”
齐越说:“聪明了就很难健康,多少要贿赂一下菩萨。”
齐越本来春风得意的,很少想到旦夕祸福的事。
但他还是找律师写遗嘱,将他名下几处房产赠予丛云,有价证券以及保险的受益人也是丛云。
施律师提醒他,说:“财产过户的事要慎重。”
齐越倒是想法简单,说:“没有婚约,那就立遗嘱。”
两个人消磨光阴,要是他突然不在,东西留给丛云,总是稳妥的。
施律师说:“看来不是头脑发热。”
齐越微微一笑,像他这样坏心的人,头脑怎么会发热呢?
齐越名下财产变动,长辈很快就知道了,齐越妈妈专程过来询问。
院里的花草树木早不见了,换成了几垄菜地。
齐越正和丛云一块儿做家务,擦玻璃,像个穷小子,身上有一种没有负担的快乐。
齐越妈妈一时之间没什么可问的,她也年轻过,谁都得遇到很放心的人,才能这么天真。
简直是儿大不中留,她悄无声息回去了。
钢琴修复好了,琴行送回来了,齐越有时候弹几段,丛云听得出来他弹的很好,下过苦功夫,他说弹平均律找乐感的日子,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
平安夜那一天,齐越说,他做了一个伟大的纪录片,音乐都是他自己配的。
丛云和他一块儿坐着观看,九十分钟的片子,字幕飘出来,题目《丛云的一年》,演职人员一水都是齐越……
片子从去年冬天,丛云住院睡觉吃药开始,一直录影到今年冬天她接近痊愈,他喜欢拍她变幻的睡颜,像拍动物世界的松鼠,丛云看呆了。
丛云晚上睡觉的时候,放肆地把腿搭在齐越肚皮上了。
齐越问:“你要这样睡一晚上吗?”
丛云嘴角向上,说:“就搭一会。”
他掂量:“这小猪蹄,份量这么足。”
她闭上眼睛,手臂也压着他,朦胧地说:“我是一棵捕蚊草,合上叶片,捉到一只叫齐齐的昆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