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瑜陪着他坐起来,饶有兴致的问他,&ldo;为什么不好再睡?&rdo;
&ldo;今天请了匠人过来裁量木箱,让他做两只一模一样的来,还要和阿灵出宫去玩。&rdo;他口齿清晰的很,脑袋却私下乱晃。
褚瑜忍着笑伸手扶住吕迟的头,边将他搂住边让宫人取来衣服,亲自一件件的为他穿上。
起初褚瑜还不知道是什么小木箱子,等吕迟起来梳洗完毕,将箱子拿出来后才知道,原来是从前从晋国带来的那个。
&ldo;这个小箱子还是小时候从祖母那里拿来的,这周边刻画的,镶嵌的,都是前朝花式,如今都没有人做了,&rdo;吕迟抱着那只小箱子,摆摆弄弄给褚瑜看,后没什么避讳的当着他的面打开来,将里头的信纸一股脑的倒在软榻上,&ldo;这箱子的大小正好和我的书架,再做两个也能一起放进去。&rdo;
箱子里面跟着倒出来的东西不少,绝大多数都是些零碎小纸片弄成的,只底下以及最上面几封是用信封完整包好的。包好的信里头,又都是吕家人捎带或者寄过来给他,倒没有什么特别,只其中有一封,字体一类均不相同,也就巧巧的掉在了软榻边角褚瑜手边,让他恰好看见了上头的字。
一眼就看出是褚清。
吕迟还浑然不觉,他压根就不知道这信会被人放进箱子里,一路跟着从晋国到秦国来,在这小箱子里放上八年都没给他知道。他低着头一张一张的将自己和褚瑜写的信纸叠起来,脸上还笑眯眯的默念有声,&ldo;祁山的、回城的、房县的……&rdo;
这一大叠信纸里头,除了几封家书,剩下的都是两人没羞没臊来回相好写的,冷不丁夹杂着一个褚清,实在是让人不想歪都不成。
褚瑜的脸色当下黑成了一块儿碳。
吕迟起初不察,后顺着他的目光看到褚瑜手上的信封,惊道,&ldo;这信怎么在你手上?&rdo;他早以为这信给人扔了,说着就伸手去褚瑜手上拿。
结果抽了两下没有抽动,反而给他冷冰冰的目光瞥了一眼,后问,&ldo;这是什么时候的信?&rdo;
这么多年宠成一颗宝珠的,哪里会这么不经吓,换做别人说不准此时连尿都吓出来了,可吕迟愣是半点儿不怵,只一双手伸过去一起用力往回抽,嘴上还道,&ldo;你得还给我看看,我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的啊。&rdo;
一拉一扯间,吕迟原本盘腿坐着,猛给带进了褚瑜的怀里,下巴差点儿磕到他腿根。
吕迟的牙齿磕到舌头,一下痛的眼泪都挤出来,缀在眼角看着好不可怜,后又大着舌头道,&ldo;疼,疼死我了……&rdo;
他仰头看向褚瑜,见他面冷,心思一转知道这口醋恐怕实实在在的喝进了肚子里,忙叫的更响,又伸手去揉眼睛,赖在人怀里不肯起来。
褚瑜心再硬也硬不到这小东西身上,他带着些无奈的伸手将吕迟抱起来,指尖拂过他的嘴唇,道,&ldo;张嘴给我看看。&rdo;
吕迟啊的张开嘴巴,舌尖微探出口中,上头果然咬破了一点,渗出血丝来。
褚瑜俯身过去,含住他的舌尖轻轻吮了下,动作轻柔,可脸色未变。
吕迟的余光撇着那一封信,大概已经想起来这信是什么时候又是从哪里来的。他顺势搂住褚瑜的脖颈,用圆乎乎的脸颊去蹭蹭他的脸侧,后很大方的道,&ldo;这个不知多久以前的东西,我是要扔掉的,兴许他们弄错了塞进来,也没有什么,&rdo;他向来是娇里娇气给褚瑜哄的那一个,这时候哄起人来很不顺手,有些干巴巴的道,&ldo;要不,要不你自己打开看看吧,也没有什么的。&rdo;
他说着凑过去狗腿巴巴的将信封重新拆开,拿出里头的信件来,十分识时务的摊到褚瑜的面前,&ldo;喏,你看吧。&rdo;
虽说这是一个没有办法的挽救法子,可里头写的什么吕迟自己也隐约记得的。他自认留在这里等褚瑜的那一口干醋没什么好处,于是连忙就要起身下榻,顾左右而言他的对外头的宫人道,&ldo;阿灵怎么还没来,找个人去看看,帮我着身衣服来,我要换了。&rdo;
只不等他脚站到地上,手腕就给褚瑜捏住了。
&ldo;去哪儿?&rdo;他问。
若是还在平常,吕迟铁定一瞪眼,恶声恶气的嫌他烦,要说一句,&ldo;你别管。&rdo;这个时候因为心虚,脸上越发带起甜丝丝的笑意,指指外头,一脸纯然,&ldo;我,我去吃早饭啊。&rdo;
褚瑜也对他一笑,是皮笑肉不笑的那一种,&ldo;等我看完了这封信,再陪你去好不好?&rdo;
&ldo;好、好的吧。&rdo;吕迟心里更加没底,屁股挪挪蹭蹭到软榻边上,只留半个悬在上面,恨不得撒腿就跑的架势。
他看着褚瑜将信纸抽出来,一张看完换到另外一张,每一个动作仿佛都被刻意放慢,亦或是只在他眼里看着有千年那么长。终于,约莫小半刻钟的功夫,褚瑜将那信纸又叠好规规整整的放了回去,动作很随意的将那信封摆到了软榻的小几上。
吕迟小小的松了一口气,以为这是没放在心上的意思。
他笑笑,凑过去拉住褚瑜的手道,&ldo;吃早饭去?&rdo;
褚瑜也对他笑笑,靠近了亲亲吕迟的嘴角,声音不起不落,&ldo;阿迟自己去吧,&rdo;他顿了顿,直言不讳,&ldo;我喝醋喝的肚子撑。&rdo;
还不如直接吓吓自己呢!吕迟想,如今这样不咸不淡的,反而让人觉得瘆得慌,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会发作。
他一骨碌的爬到软榻上,十分没有礼仪的半撅着屁股将那信封捞到自己怀里,准备三两下将那信封给撕碎了表决心,嘴上还嘟囔着,&ldo;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早该扔了。&rdo;
谁知那信封与信纸夹杂在一起太厚实,吕迟咬牙使劲儿弄红了脸颊,也没能将信封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