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常随众人一起坐上小巴,回了宁乡。
田云欣在等南潇雪和柯蘅,说趁她们去唱歌这段时间,又悟出了剧本有一处需要改动。
安常一个人顺着夜雨回家。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瞧,堂屋里还亮着灯。
走进去:“外婆,怎么还没睡?”
文秀英摇着蒲扇:“下午打了个盹,这会儿有些睡不着。你怎么这个点就回来了?”
“摄像机坏了,今天早点收工,明天熬大夜。”
“噢,那你赶紧休息去吧。”
安常走了两步,忽然扶着门框回头:“外婆,外公是你初恋么?”
文秀英一怔:“你这孩子。”
“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呢。”
安常笑笑,回自己屋拿睡衣去洗澡。
好像很久没这个点躺在床上过了,夜空如墨,好像什么心事丢进去都会被掩盖吞没。
那种白日里稀缺的安全感,勾着人一点点把心事往外掏。
安常二十五年的人生里,跟“喜欢”打交道的次数不多。
颜聆歌是一个。
南潇雪是一个。
「南潇雪」,「喜欢」,「安常」。
「安常」,「喜欢」,「南潇雪」。
安常转了身,对住屋内的那面白墙。
这几个词无论如何排列组合,都会显出不令人置信的荒诞意味。
刚才安常问文秀英那个问题,是因为她并不清楚「喜欢」有多少种形态。
曾经颜聆歌说喜欢的时候,她的心情是清美校园里那块绿草地,开出一朵一朵的小白花。
而今晚南潇雪说喜欢的时候,她的心情是ktv包间里那杯橙汁,前味是甜,吞下去后黏在牙根,后味漾开淡淡的酸和涩。
不一而足。
第二天晚上在片场见到南潇雪,谁都没有再提起昨晚的事。
她被牟导叫到南潇雪身边说事,全程微垂眼眸,盯着那旗袍下摆露出的绣花鞋尖。
南潇雪本来举着剧本,在给导演看其中一些被她标明重点的段落。
在南常走开时,她把剧本卷在手里,手好像极不经意似的垂下来。
安常路过她身边,手指与她淡淡擦过。
南潇雪的体温总是很低,要很用心,才能捕捉那微凉皮肤下跃动的温热血管。
今天估计要拍个通宵,刚开始是夜戏,等到天光开始转亮,就把为数不多白日里的戏份赶紧拿出来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