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嗐……”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作答,又不好意思顾左右而言他,沉塘把垂到鬓角的一缕头发拢向而后,安慰似的拍了拍夏明月的手背,“别想太多了,先等到天黑下来,和常先生他们一道除掉那天罗刹再说吧。”
“嗯。”
“哦对了,我帮你加固一下生脉。”岔开让人压抑的话题,沉塘让夏明月坐好,他小心从他颈后找到生脉的根源,用指尖极轻的一点点捻住那蛛丝般的银色细线,而后把自己的灵力缓缓灌注进去。
他眼看着那根丝线慢慢变亮,触感也坚韧了不少,庆幸自己多少还是在地府里学会了一点用得着的本事,沉塘在确认那生脉不会轻易断开时停了手。
“可以了?”夏明月摸了摸那确实在幽暗的假山空洞里显眼了很多的飘忽的细线。
“差不多吧,你有什么感觉没有?”
“就是觉得,凉快多了。刚才好热。”
“那就是有效了。”忍不住笑起来,沉塘有意无意的,搭住对方肩膀,“哎,告诉我你的生辰,等还阳时候用得着的。”
还没来得及在意那肩膀上的手,就被问到重要问题,夏明月也只好作了答复。
“光绪二十四年,八月十三。小时候我娘说,她生我那天,正是戊戌六君子开刀问斩的日子。”
“啊,还真是。”算了算日子,沉塘又像是挺随意的把手臂收紧了一点,“行了,你先歇一会儿吧,我也得养养精神,等天黑下来,就该动手捉那天罗刹了……”
第十回
沉塘说得简单,他想的也并不复杂,两个人一起在阴凉处好好休息一下,只等天黑下来,只等那常骁出面,就一切都能上了章程。
可在那之前,他们没想到还有一层波折。
日正当午时,两个人断断续续的闲谈被打断了。
从前院传来脚步声,这脚步声一路延伸到假山旁,抬头去看,正在那儿踌躇不前的,是那小伙计贺沛然。
“他来干嘛。”夏明月有几分紧张。
“先看看再说。”按住对方肩头,沉塘告诉他别慌,反正一般活人也看不见他们。
“他会不会,想起昨晚的事儿来了?”
“不可能,我给他下了绝字咒,把他脑子里的记忆都改了,放心。”安慰着夏明月,沉塘盯着那正在一个劲的往那口枯井方向看个没完的孩子。
“能保证万无一失吗?否则要是项嵘发现有什么问题,他可就……”
夏明月没来得及说出后头的内容,那内容沉塘猜得出来,而沉塘也没来得及说出“你都什么时候了还能向着害死你的人说话”这样的言语,因为就在下一刻,从月亮门外头走进来的人,就让夏明月整个僵在了原地。
是项嵘。
还是平日里风度翩翩仪表堂堂的大少爷模样。
一身黑色的西装,皮鞋擦得锃亮,黑狐皮领的呢子大衣搭在肩头,手上是银色的文明杖,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鼻梁上驾着一副挡不住眼里杀气的金丝眼镜。
“查验过了吗?”那表情冷漠的男人问贺沛然。
“还没。”低下头去,孩子战战兢兢回答。
“害怕?”
“……”
“这有什么可怕的,一具尸首罢了。”哼了一声,项嵘看了一眼旁边不远处的枯井,干脆直接走过去,抬起脚来,慢慢蹬开井口上的石板。他往下看了一眼,确认了下头就是夏明月的尸身之后,扭脸看着贺沛然,“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