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知道。”凤朝歌头也不抬,淡淡道:“你利用了李天逍。”
若不是因为李天逍对她还有情分,这一场仗,他决计没有可能败得这么狼狈。
云罗拢了拢狐裘,轻笑:“是啊。我利用了他。”
许久许久,她加了一句:“那一日,他带来了凤儿。”
凤朝歌一愣,半晌不知她在说什么。
云罗迎着他的眼睛,又重复加了一句:“那一日我诱他来议和,他带了凤儿来。”
“哗啦”粥碗落地,一地碎渣,滚烫的粥飞溅上他的衣摆。他定定看着她,看得眼中渐渐殷红。
云罗只是淡淡地笑:“朝歌,醒一醒吧。凤儿不再是你我的孩子。他是李天逍的孩子。”
“啪!”一声脆响,她雪白的脸上浮起了五掌印。一道血迹缓缓从她破裂的唇边蜿蜒滑落。
她却依旧只是笑着看着他,声音清晰残忍:“我看见凤儿了。他叫的父皇是李天逍。他根本不认得你,也不会认你。那样的孩子,不再是你和我的孩子。”
“够了!”凤朝歌怒吼,一把将她拎起,额上青筋暴出,吐出一句话:“你疯了!你竟然……”
云罗慢慢掰开他的手指,一根一根,笑意凉薄入骨:“是,我疯了。你要这天下就要付出这样的代价。不然你想赢了李天逍,做梦!”
凤朝歌再也忍不住,一把将她狠狠甩开,夺门而出。
云罗跌在炕上,吃吃地笑。眼中灼热,竟没有一滴眼泪落下。
这世道是这样的世道:拼的是谁比谁兵强马壮,拼的是谁更狠心绝情。拼得过,千秋万代,万世基业,人人称颂。拼不过,穷途末路,百代的笑柄。
他不懂,她懂。
……
夜渐渐深了。月光清清淡淡地照在床前,云罗轻轻翻身,白日脸颊上的痛楚又隐隐的令她从睡梦中醒过来。
那一巴掌,他打得很狠。
怎么不狠?他的孩子,他的骨肉。她却……她轻笑,白日忘了流下的泪悄悄润湿枕边。
黑暗中忽然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昀儿……”
云罗浑身一颤,看向黑暗中不知什么时候伫立的阴影。她擦去眼泪,声音沉冷:“朝歌,你来做什么?”
“来看你。”他慢慢走上前,白日一身白衫还未脱下,皱巴巴的。少了几分俊逸多了几分苍凉。
云罗侧了身,身后忽然伸来一双修长的臂膀,将她牢牢搂在怀中。
“还疼吗?”他问。
云罗摇了摇头:“不疼。”
黑暗中她看不见他的面目,也看不见他的眼睛。只听见他的声音温柔:“我看看。”
下一刻,她的脸上覆上了冰冰凉凉的一只手。四五月的天气不冷他的手却这么冰凉。脸上的肿痛慢慢在他手的熨下不是那么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