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楼曦咳了一声,终于忍不住问道:“齐王怎么样了?死了吗?”
如清晨风铃般干净的声音停了,屋内顿时陷入一种古怪而死寂的气氛。
“我……没成功吗?”柳楼曦不由放轻呼吸,小声问道。
“碰”的一声,颜雨筠重重把碗跺在床头的木制小柜上,抬眸,凝视着柳楼曦。
柳楼曦被他瞧得心里有些毛毛的,贝齿咬唇,下意识伸手摸了摸鼻子。
“齐王死了。”颜雨筠的声音,几乎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你的计划很完美。”
“好,好好。”柳楼曦长松了一口气,满脸笑意对上他的视线。
登时,颜雨筠向木柜猛得一掌,再也无法压制的怒火顺着心口翻涌而出。
“你的计划成功了,你很开心;容微霜大仇得报,很是快意;苏祉猷不费吹灰之力,接过齐王半数势力,也很愉悦;容风琅继任世子,亦很欢喜……”
“你的计划,几乎取悦了所有人,却独独,排除了我。”说着,颜雨筠自嘲一笑,“你可知,我收到消息,赶来时,看见了什么?”
柳楼曦被猝然暴怒的颜雨筠吓了一跳,呆呆反问:“什么?”
颜雨筠想起当时,他按柳楼曦的传信,悄悄来到山顶小亭。两株香之后,一束冲天烟火在他眼底炸开,随后齐王的白马越入熊熊燃烧着的烈焰,修建了半年之久,足有半山之高的成陵内城轰然倒塌。
他现在甚至记不清那时的他,是以何种心情,一步一步踉跄下山,又挖了多久,才从一片废墟之中,找到柳楼曦的衣裳一角。
最终,颜雨筠看着她清亮的眼眸,咽下满腹怒气,无奈叹道:“算了……你昏迷了两天,吃点东西。”
“哦。”柳楼曦眨眨眼,偷偷观察了一下他的脸色,乖觉张口,吞吃下他一勺一勺喂过来,温度适宜的甜粥。
没一会,她吃下肚去小半碗,迟钝的脑子突然反应了过来。
齐王比预想中来晚了两刻钟,也就是说,颜雨筠全都看见了……
推开下一勺喂到嘴边的粥,柳楼曦如躲灾的鸵鸟,垂下头,,伸手揪着颜雨筠的袖角,轻轻摇了摇,讪讪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是真没想到……”
“够了。”颜雨筠厉声打断了她。他知道柳楼曦打算说什么,她没算到自己会亲眼目睹火烧了半边天的那一刻。
是他颜雨筠无能,庇护不了她,迫使她孤身犯险。万幸,她有系统,并且只有他知道。
他仍旧被柳楼曦所需要。
颜雨筠眸光忽暗,不容置喙道:“你烧伤很严重,这一个月,我守着你静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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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出来了!”柳楼曦张开双臂,迎面拥向晚秋的风,随机打了个哆嗦,赶忙伸手紧了紧衣领。
苏祉猷瞧着她那稀罕样儿,忍不住笑道:“柳姑娘,可是兄长这一个多月,过于苛待你了。”
柳楼曦一面跟着他坐上马车,一面苦大仇深地吐槽道:“你是不知道,颜雨筠他就和疯了一样!”
“哦?”苏祉猷瞄了眼马车前室,“具体怎么了?”
“头三周,把我按在床上,一动不给动;后三周倒是能动了,就是不让出屋门。而且这一个半月,每天!注意是每天!每天都有三种大补汤,强制要求早中晚饭后各一碗。”
“你看我脸,足足圆了一大圈!现在人家街上摊的煎饼,只怕都没我脸大!”柳楼曦语速飞快,和盆泼水一般,咕噜咕噜往外倒,全然没注意前门的车帘,已经被人掀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