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戏后,程玉楼借口整理戏服留在后台。刀疤男人果然跟了进来,从怀中掏出张泛黄的老照片:“程老板好雅兴,这照片上的青衣扮相,和二十年前科班汇演时的你倒是一模一样。”照片里,两个青涩少年并肩而立,左边的正是程玉楼,右边少年握着红缨枪,眉眼与赵小虎有七分相似。
程玉楼不动声色地将照片推回去:“这位先生认错人了。”刀疤男人冷笑,从皮箱里取出半张城防图残片,与程玉楼送出的那半严丝合缝:“赵少校临终前,托我把这个交给‘师兄’。他说,当年科班大火另有隐情,真正害死师父的,是藏在戏班里的内鬼。”
程玉楼浑身血液几乎凝固。二十年前那场吞噬科班的大火,是他心底永远的痛。师父将他推出火海时说的那句“护住戏服箱”,至今在耳边回响。他强压下情绪:“你究竟是谁?”
“我是赵小虎的亲哥哥,赵大龙。”男人摘下帽子,露出与赵小虎如出一辙的浓眉,“国军高层得知城防图泄露后,认定有内鬼通共。小虎被严刑拷打时,拼着最后一口气,在墙上刻了‘戏服箱’三个字。我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发现了更可怕的秘密。”
话音未落,戏台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程玉楼当机立断,将赵大龙推进道具柜,自己抓起戏服披在身上。门被猛地撞开,三个持枪的黑影闯进来:“程玉楼,有人举报你窝藏敌特!”为首的汉子举着“锄奸队”的臂章,眼神却在戏服箱上游移。
程玉楼不动声色地挡在箱子前:“几位同志,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汉子冷笑:“少废话!有人亲眼看见你和可疑分子密会!”说着就要去翻箱子。千钧一发之际,阿福带着几个解放军战士冲进来:“住手!程先生是给解放区送城防图的功臣,谁敢动他?”
对峙间,程玉楼突然注意到汉子袖口露出的半枚铜钱纹身——和二十年前在科班放高利贷的混混如出一辙。他心中警铃大作,假意踉跄扶住桌子,却趁机将赵大龙塞给他的纸条攥在掌心。纸条上潦草写着:“内鬼还在找另一半图,小心身边人。”
当晚,程玉楼借口身体不适回到住处。刚关好门,赵大龙从窗外翻进来:“那些人是国军残余势力,他们认定你还有东西没交出来。”他掏出个用油布裹着的物件,正是当年师父拼死保护的戏服箱铜锁。“我在小虎遗物里找到的,这锁的夹层里,或许藏着比城防图更重要的东西。”
程玉楼颤抖着接过铜锁,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师父总说这把锁是祖传之物,却从未打开过。赵大龙递来根细铁丝:“试试,小虎留下的纸条上,画着开锁的机关。”随着“咔嗒”一声轻响,锁芯转动,夹层里掉出张残破的泛黄图纸——竟是张标注着“地下兵工厂”的秘密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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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窗外传来瓦片碎裂声。程玉楼和赵大龙对视一眼,同时吹灭油灯。黑暗中,三支淬毒的弩箭破空而来,钉在墙上发出令人牙酸的“笃笃”声。赵大龙低声道:“他们果然在监视这里,得尽快把地图交给解放军!”
两人翻窗而出,却发现整条巷子已被黑影包围。为首的正是白天的“锄奸队”汉子,他手中把玩着程玉楼的铜锁,狞笑道:“程老板,乖乖把东西交出来,否则,下一个死的就是你那个小徒弟!”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激烈的枪声,一队解放军战士高喊着“不许动”冲了过来。混乱中,汉子趁乱朝程玉楼掷出一把飞刀,赵大龙猛地扑过去,替他挡下致命一击。
看着倒在血泊中的赵大龙,程玉楼红了眼眶。赵大龙却强撑着将地图塞进他手里:“去。。。城西城隍庙。。。找。。。老。。。。。。”话未说完,便没了气息。程玉楼握紧地图,在解放军掩护下冲出重围。夜色深沉,他望着手中的地图,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查出真相,告慰赵家兄弟的在天之灵,也给含冤而死的师父一个交代。
第七章:暗巷迷踪
程玉楼在夜色中狂奔,怀中的地图仿佛烧红的烙铁。城西城隍庙的飞檐在月光下若隐若现,他贴着斑驳的庙墙喘息,却发现庙门虚掩,门环上缠绕着半片带血的灰布——正是赵大龙外套的布料。
推开门,蛛网垂落的大殿里寂静得可怕。神像前的烛火突然摇曳,一个佝偻的身影从供桌后转出,手中的煤油灯照亮满是皱纹的脸。程玉楼瞳孔骤缩:"老周?你不是。。。"眼前的瘸腿老乞丐,竟是二十年前科班的杂役,本该在大火中丧生的人。
老周喉咙里发出沙哑的笑声:"程老板,别来无恙啊。"他掀开破烂的棉袄,腰间缠着的正是那把失踪多年的科班铜锁,"当年你师父把地图藏在锁里,还以为瞒得过我?"
程玉楼后退半步,摸到戏服袖中的铜制水烟杆:"原来你就是那个内鬼!是你放的火,害死了师父!"老周瘸腿重重一跺:"我不过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太原地下兵工厂的秘密,能让多少人脑袋搬家!"话音未落,庙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十几道黑影翻墙而入。
程玉楼突然将煤油灯砸向神像,殿内瞬间陷入黑暗。趁着混乱,他拉着老周躲进神像后的暗道。潮湿的地道里,老周被勒得喘不过气:"你以为能逃出去?那些人是夜枭,专门猎杀通共的戏子!"
地道尽头是条狭窄的暗巷,程玉楼刚探出头,一柄匕首擦着脸颊钉在墙上。三个蒙着黑巾的杀手呈三角包围过来,为首的女子甩出软鞭缠住他手腕:"程老板,交出地图,留你全尸。"
在这危险之际,巷口突然响起清脆的马蹄声。一队解放军战士举着探照灯冲来,杀手们瞬间消失在夜色中。带队的女军官快步走来,竟是之前接应程玉楼的林参谋。她捡起地上的半片灰布,神色凝重:"我们截获情报,国民党残余势力正在寻找地下兵工厂,看来他们已经盯上你了。"
程玉楼将老周推到林参谋面前:"他知道当年科班大火的真相。"老周却突然挣脱束缚,掏出藏在鞋底的毒药吞入口中。林参谋想去阻拦已经来不及,老周抽搐着倒在地上,临死前挤出最后一句话:"地图。。。有假。。。"
这句话如惊雷炸响。程玉楼颤抖着展开地图,在探照灯下仔细查看,果然发现纸张边缘有微小的褪色痕迹。林参谋面色严峻:"有人在真地图上做了套图,故意引敌人入局。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真正的地下兵工厂位置。"
回到临时驻地,程玉楼翻出科班旧物,在一本戏谱里发现师父的批注:"九宫八卦,戏中藏谜"。他突然想起师父常说的那句"台上一步千里,台下步步惊心",莫非地图的秘密藏在戏词里?
正当他对着戏谱苦思冥想时,阿福急匆匆跑来:"师父,赵大龙的尸体不见了!"程玉楼心头一震,跑到停尸房,却发现地上有拖拽的血迹延伸到墙角。顺着血迹,他在墙根下捡到半块刻着戏脸谱的玉佩——正是二十年前赵小虎的随身之物。
"有人不想让赵大龙的尸体说话。"林参谋举起玉佩,"这上面的脸谱是《三岔口》里刘利华的扮相,或许是某种暗号。"程玉楼突然灵光乍现:"《三岔口》讲的是黑夜里的打斗,难道。。。"他冲向存放戏服的木箱,在一件夜行衣的夹层里,摸到了另一张薄如蝉翼的羊皮地图!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剧烈的爆炸声。程玉楼掀开窗帘,只见远处的军火库火光冲天,浓烟中传来阵阵枪响。林参谋脸色大变:"不好!这是调虎离山之计,敌人真正的目标是。。。"话未说完,一颗燃烧弹破窗而入,瞬间点燃了满屋戏服。
火海中,程玉楼紧紧护着羊皮地图,与林参谋、阿福奋力突围。当他们冲出火海时,却发现街道已被国民党残余部队封锁。带队的军官摘下墨镜,露出脸上狰狞的刀疤——正是白天假扮锄奸队的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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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老板,我们又见面了。"刀疤军官举起手枪,"把地图交出来,我可以饶你徒弟一命。"阿福被两个士兵死死按住,脖子上架着寒光凛凛的刺刀。程玉楼看着徒弟苍白的脸,又摸了摸怀中的羊皮地图,突然放声大笑:"想要地图?那就来拿吧!"说罢,他转身冲向火海,身后传来密集的枪声和林参谋的呼喊。。。
第八章:戏魂惊局
烈焰舔舐着房梁,程玉楼在火海中穿梭,戏服上的金线在火光中扭曲成诡异的纹路。身后枪声如爆豆,他却突然扯开衣襟,将羊皮地图卷成筒塞进戏服内衬的暗袋——那里缝着师父留下的铜制戏扣,此刻正烫得惊人。
刀疤军官踹开房门,却见程玉楼立在坍塌的梁柱下,水袖翻飞如血色蝴蝶:“当年师父说‘戏如人生,真真假假’,你以为这就是真地图?”话音未落,阿福突然挣脱束缚,抄起墙上的长剑掷向刀疤军官。程玉楼趁机抓起燃烧的帷幔,朝追兵甩去。
混乱中,林参谋带着增援部队赶到。刀疤军官咒骂着率人撤退,临走前向程玉楼射出一枚淬毒飞镖。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黑影从屋顶跃下,用戏班的木质刀枪架挡开飞镖。火光映照出那人面容,竟是本该死去的赵大龙!
“诈死是唯一的活路。”赵大龙抹去脸上的假血,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这是我在老周尸体上找到的密信,上面的印章,和当年放火烧科班的人如出一辙。”林参谋展开密信,瞳孔猛地收缩:“是军统‘青蛇’行动组的标记,他们正在策划炸毁太原的重要设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