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其他的邪道凶徒,或是与贫僧有旧,或是胁之以威,或是诱之以利。」
「如此,贫僧组建无生盗,其实轻而易举。」
他言语平静,却竟有一股傲然之意,似是对组建无生盗之事,颇为自得。
陈浪听的眉头直皱。
晦灭和尚这番话,竟能完美解释他心中的诸多疑问。
净尘和尚为何会对相交多年的崔不二痛下杀手?雁荡五枭为何会跟丰州的无生盗沆瀣一气?以邙山鬼君的武功和身份,怎会甘愿沦为大盗,还自称盗首丶替幕后之人遮掩?
但正因为太完美了,才显得有些不真实。
最关键的是,晦灭承认自己是无生盗首就算了,解释这些细节干什麽?
生怕别人不信吗?
岳狂强撑着一口气骂道:「任你舌灿莲花,也改不了那日在金光寺外,岳某亲眼看见晦明贼秃行凶的事实……」
「施主所说,可是这张脸?」
众目睽睽之下,晦灭乾枯的左手在脸上轻轻一拂,袖袍划动之间,他的面貌竟然骤然大变,仿佛瞬间老了十几岁,银眉温润丶满面皱纹,眸光深邃如渊似潭,整个人透着一股饱经风霜的慈悲之态。
「师兄?!」
晦暗和尚一见这张脸,整个人便呆如木鸡。
其馀众人也是惊呼连连。
「贫僧以无生盗的身份做事时,为防意外,都是顶着师兄的面貌,这位晏姑娘是无生盗手下唯一的活口,她不知怎的查到了金光寺,便以为师兄是无生盗首,但其实,贫僧才是!」
晦灭说着,大手在脸上一抹,竟又恢复了原来面貌。
见此一幕,岳狂眼睛猛然瞪大,口中鲜血直冒,已是说话都有些艰难:「你……你们……无耻!!」
他都准备公布真相之后便赴黄泉了!
哪想到晦灭竟会突然现身,将所有的事情都揽在了自己身上,且一桩桩一件件都能完美解释,似乎这就是一切的真相,从头到尾,就只有晦灭一人与无生盗狼狈为奸,跟晦明丶晦暗乃至金光寺毫无干系!
就仿佛……
早就预料过今日的场景,并做了完美的预演!
陈浪同样大为震惊,他身形闪动,掠至岳狂身侧,一手将其扶住,目光灼灼的盯着晦灭:「大师的易容术确实高明,但你顶着晦明禅师的脸作恶,现在又主动现身解释,生怕江湖上的人听信了岳前辈的话,把他当成无生盗首……不觉得前后矛盾吗?」
「阿弥陀佛。」
晦灭叹道:「贫僧原本的打算,是杀岳施主和诸位灭口的。」
陈浪对此,确实有些好奇:「既然如此,为何没来?」
「天意弄人啊,谁能想到邙山鬼君那等高手,竟会死在施主手上呢……」
晦灭神色复杂:「剩下的无生盗都吓破了胆,非但不愿再听贫僧号令,还起了贪心,想要抢夺贫僧这些年分到的钱财。」
「贫僧虽侥幸杀了他们,却中了毒娘子的『千机灭』剧毒。」
「当此之时,无生盗已成过往云烟,贫僧失了助力,再无翻盘的可能,又已时日无多,思来想去,却是没有必要再连累师兄和金光寺了。」
「便索性现身相见,将此间诸多罪恶之事,一一告知江湖同道。」
「也算是给教养了贫僧数十年的金光寺,一个交代。」
此言一出,全场再次大哗。
陈浪的脸色却是瞬间阴沉:「所以你是想说,人之将死,良心发现了?」
有一说一,他并没有亲眼看见晦明禅师行凶。
因而在这之前,对于岳狂和晏知秋所说之事,他虽然结合各方信息信了七八成,却并不十分笃定。
也做好了事情出现反转的准备。
但他行走江湖,不管遇到什麽事情,都始终相信一个道理,那就是偶有巧合很正常,巧合太多,就一定有预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