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翩翩非常冷静地回道:“祖父,现在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我爹昨晚上去参加的那场宴席,怕是一场鸿门宴。”
柳公绍抬起眼看着孙女:“你既然知道,为何不早点告诉我和你祖母。”
柳翩翩没有说话,而是直直地与柳公绍对视,片刻后问道:“祖父,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这次告诉了您,总有您看不住的时候,这个脓疮不挤破,难道我要一辈子防着自家人吗?祖父,我累了,我希望家里是歇息的地方,而不是战场。在京城斗了十几年,到了边城,还要继续斗吗?”
柳公绍的烟杆就这样半举在空中,过了好久他垂下手来:“那你有什么好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柳翩翩粲然一笑:“简单,祖父把我逐出柳家,我爹没有女儿,云家还怎么娶。”
柳公绍和吴氏齐齐看向孙女,逐出家门四个字有多重,孙女却毫无负担地说了出来,可见这孩子这辈子都不打算跟亲生父亲和解了。
“翩翩,以后不要再说这话。”吴氏板着脸教训孙女。
柳翩翩笑道:“祖母,逐出家门我还是您的孙女呀,难道我就不能继续住在这里了,就是个名头而已。云家这样算计我们,我肯定不能就这样听他们的。”
吴氏见这里没外人,直接了当问道:“翩翩,谨言这孩子不好吗?”
柳翩翩笑起来:“祖母,裴太太并不喜欢我。”
吴氏语塞,她也看得出来,裴太太只是为了儿子来求娶,她个人对这个儿媳妇并没有多少好感。
“翩翩,什么样的人家都少不了各种麻烦。”
柳翩翩嗯一声:“多谢祖母关心,可裴家并不是好去处,谨言现在热炭一样的心,可能为了我忤逆过父母,这就跟秦孟仁一样,他们看似对我好,但他们的家人却把他们的不懂事全部算到我头上。如果我去了裴家,天长日久婆婆挑剔我,谨言他不可能一辈子护着我。为了让裴太太来提亲,我猜谨言向他娘许诺了很多,这些许诺将来需要我一起去还。祖母,我为什么要去别人家还这种莫须有的债。”
吴氏替裴谨言辩解了一句:“翩翩,谨言这孩子确实不错,他没有那么多的心思。”
柳翩翩的笑容变淡:“祖母,我知道啊,谨言是个好孩子,可他才认识我几天呢,他并不了解我。祖母,我不想欠任何人的债,欠了债就要低头,要拿一辈子去还。”
吴氏叹口气:“翩翩呐,你还年少,不要把人心看得这么透,不然你将来可怎么办呢。”
柳翩翩又笑起来:“祖母,看透了总比糊里糊涂要好。我就看看这些人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一边说要对我好,一边算计我,就跟唱大戏一样,挺有意思的。祖母放心,我并没有灰心丧气,我每天都在好好过日子,我喜欢这个家,我想陪伴祖父祖母膝下,我想跟着姐妹们相伴度日,画画、绣花、带孩子,这日子多好啊。”
她眼里的光又变亮起来:“祖母,将来若有机会,我还想去四处走走,我还想回京城去看看星辰。”
吴氏伸手摸了摸孙女的头发:“拒绝了云家和裴家,往后你的事情越发艰难了。”
柳翩翩的笑容十分坦然:“祖母,回头您先给二妹妹看人家吧,不用管我。实在不行,就说我娘托梦给我,说我不宜早婚,要再等几年。”
吴氏笑起来:“胡说,你娘去了多少年,不好拿这个事儿去扰她的清净。”
柳翩翩点头:“是我莽撞了,我的事情不着急,祖母不用担心我。”
柳公绍听见孙女的解释后心里舒坦了一些,这孙女不能丢,不然大郎会和家里离心,甚至连谢大人可能都会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