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钦发觉他脸色不对,好笑问道,“怎么不高兴了?”
祐祐如同打了霜的茄子,恹恹道,“我还以为我是宜州最厉害的人,照你这般说,还有更大的天地,更厉害的人物了?”
王钦闻言哈哈大笑,这孩子才五岁便已无法无天了。
“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不过一五岁的孩童,能有多厉害?这天底下比你厉害的如过江之鲫。”
小少年一听,剑眉顿时竖起,“还有人比我更厉害?谁!”他可是宜州城的老大,出个门都是前呼后拥,云合影从,宜州县令瞧见他还点头哈腰的,还有谁能比他厉害。
王钦漫不经心道,“各县县令之外,还有州郡的督抚,再往上还有朝堂六部与内阁,内阁首辅掌天下文政,都督府大都督掌天下戎武。”
祐祐睁大了眼,顿时来了兴致,“依着夫子你的意思,这天底下最大的是内阁首辅了?”
王钦闻言俊脸憋得通红,清了清嗓子,“非也非也,内阁首辅之上还有太子,太子之上还有皇帝。。。皇帝才是天底下第一人,万民的主子。。。”
祐祐眼底闪过一丝银色的光亮,立马兴奋道,“那我要做皇帝!”
王钦:“。。。。。。”
换做旁人,必定被立即拖出去问斩,但朱承祐说这话。。。没毛病。
因为王钦的表情过于淡定,是以祐祐不觉得这么想有什么错。他就是要做这天下的老大。
王钦很擅长引人入毂,便严肃道,“想要做皇帝,可不简单。。。。”
“哦?”祐祐胜负欲很强烈,上进心更是浓重,便跪下来朝他作揖,“还请夫子指教。”
王钦逮找了机会,深入浅出,教他想要做皇帝,便该如何如何之类。
祐祐听得十分带劲,一字不差记在心里。
“我明白了,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先生,我整日窝在宜州,只看到面前这巴掌大的天地,所以我要去更广阔的外面走一走。。。。”
王钦闻言顿感这小太子真是天才人物,一点就透,十分欣慰,“甚好,要不,我带你去京城瞧一瞧?”
熟知祐祐摇摇头,“京城虽是天下的都城,可先有郡县方有都城,我要去四海游历,等有了一番见识方去京城看看那什么内阁首辅,还有那什么皇帝太子。。。。。”
王钦:“。。。。。。。。”
所以,他这是弄巧成拙了?
祐祐自小很有主意,这个念头一起,很快便生了根,越想越兴奋,回到邬堡,先饱饱吃了一顿饭,方去寻沈妆儿,
“娘亲,我们书院来了一位夫子,仙风道骨,学识渊博,儿子甚为拜服。。。。”将王钦夸了一遭。
沈妆儿十分好奇,“能得你一骡车夸赞,可知是个厉害人物,待明日我也去瞧一瞧。。。”
翌日祐祐去书院上学,沈妆儿先去衙门处理一番政务,撑着油纸伞,踩着清秋细雨来到了宜州书院。
宜州书院之东特设了一启蒙学堂,比起书院外舍,内舍,上舍各阶段所配夫子,负责启蒙学堂教书的夫子,不是当世大儒,便是极有能干之辈,是书院最强的班底,朱谦特意从国子监调了一批老师来宜州,朝中礼部与翰林院的官员亦轮流来宜州书院授课,其中不乏以前曾在内阁担任过辅臣的老臣,这些老臣致仕后,又被朱谦请来宜州给小太子筵讲,目的是为朱承祐提供最好的教育。
只有朱承祐自己没察觉,他实则除了外祖父沈瑜与当朝首辅王钦,其余大员几乎见了个遍。沈瑜要替朱谦看家,没空离京,王钦为何从未来过,一则他是首辅着实走不开,二则,朱谦请谁都不可能请他。
沈妆儿到书院时,雨停了下来,空气明净,学堂正放午学,小孩子们饿的快,撒丫跑开了,祐祐正被伙伴簇拥着要去食堂,瞥见沈妆儿一袭月白宽衫立在转角,立即笑盈盈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