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同门的震惊与愤怒,陆宛思的虚伪,严良才的妥协,群魔的欢呼,杂乱的线索,或者他们以为最会牵动她,南恨玉的那句决绝,都像蒙了一层静海峰的烟雨,不再真切。
她只能听见血脉里跳动的暴虐天性,然后对紧逼的天反击。
不过现在,她只想安静睡一觉,不问这些纠缠的琐事,或者勾连天地的命运。
希望最好不要做梦,一觉就能到天明。
不对,南境没有天明,那天暗也行。
至于醒来后是偷懒享乐,玩弄下属,还是和群魔痛快打一架,她愉快地扔给醒后的自己决定。
呼吸慢慢平稳,红幔一落,烛火乖巧地熄灭,安抚她的疲惫。
红幔后挂的画被烛火的晃动微微撩起,已经沉睡的人却没有察觉,便又归于寂静。
作者有话要说:
第78章魔主
魔主秋吟潜入玄灵宗,当着第二大宗上下师门的面,偷天换日,在前后第一人的眼皮子底下,将玄灵宗画地为牢,盗走坚不可摧的山海剑阵,打伤玄灵宗弟子无数,重伤昔日亲师妹,并屡屡出言不逊,甚至强行掳走恩师当人质,扬言“百般羞辱”,罄竹难书,泯灭人性。
这般张扬的事迹,比御剑与飞鸟还快,传遍仙界各个角落——昔日仙界最惊才绝艳的悬月峰二师姐摇身一变,成了南境罪不可赦的魔头。
作为孕育这位天才的摇篮,太清宗立刻成了众矢之的,被友宗和众仙问责,迫于压力——只有庞广有压力,太清宗弟子为陆宛思的伤和南恨玉被劫走两事义愤填膺,于是太清宗作为第一宗,迅速出面,坐实秋吟种种罪行,并将这位南境魔主推到对立面的顶端,供仙界众人仇视,以剑相向。
陆宛思带回秋吟的话和战书,除了惯例表达心痛,少见地没有添油加醋,可能因为秋吟的嚣张也超出她贫瘠的想象了。
战书不只“不得踏入南境边境”的事,还有“胆敢挑衅,十分奉还,没有挑衅……嗯,那看我心情”这样随便不正经,气得人七窍生烟的混话。
各宗自称安稳多年,被一个半百未过的女娃娃踩着千年积淀的傲骨登顶,反复摩擦,仙人们养老入土的战斗欲终于“回光返照”了。
有那个脾气暴躁的,比如太清宗广云峰峰主,提着大锤就去南境,仙界像是被他壮胆提气,不少跟着去,欲和这位出了名的暴脾气长老攻破南境,给这混账一点颜色瞧瞧,庞广都没拦住。
结果峰主大人南境的墙都没能过去,还被听到属下汇报、特意来边境饭后消食的秋吟打掉一条腿和一嘴牙,重伤紫府,躺着锤子半死不活地逃回太清宗,现在还在妙春峰生死不明。
至于那些不到元婴的“小菜”,抱着一腔除恶的热血来,但很多都不配四大护法出手,更别说见到魔主。
志气高昂的仙界一下子灭火了,有不服气不死心的元婴,持大义的旗相约南境逃罚逆贼,结果要么昏死逃回北边,要么再没见过踪迹,排在广云峰主后,跃跃欲试的各宗小分队如被冲散的堤坝,溃不成军,终于从愤怒中清醒,想起了什么叫恐惧。
是了,绝世天才,是仙便是千年难得一见的领头羊,是魔又能差到哪儿去?
能吊打同为天才的如今小辈领头陆宛思,她的亲师妹,又能绑了剑仙当人质,众多元婴接连败下阵来,这不是侥幸,这是绝对的,宛如天堑般的实力差距。
是不论仙魔,永远隔着的那道鸿沟。
南境魔主一纸战书,彻底捅开南北百年虚假和平的“对抗”,顺带嚣张地燃了一把火,当成北边的骨灰给扬了。
仙界如今都在谈论南境与秋吟,作为最大的黑市与情报站,听风道一马当先,酒楼和话本迅速被这位的传奇霸占,各式猜测层出不穷。
有说秋吟本来就是魔族,看似大大咧咧,实则潜伏仙宗多年,就为薅光仙界羊毛,奔回南境继承王位,为魔的事业添砖加瓦;
有说她虽是天才,其实一直受到太清宗排挤,忍无可忍,一怒之下投奔魔尊,结果魔尊不合心意,就把魔尊踹了自己当;
传播最广的当然还是她和陆宛思南恨玉的师门三角恋,大天才两方被骗,最终发现大冤种竟是她自己,由爱变恨,成变态了,得不到就要毁掉,谁也别想好。
反正听风道是黑市,严格意义上算不得正派,碎嘴起来比凡间老太太可怕,而且利用听风道越发“四通八达”的消息手段,比各宗联合发的为“安抚人心”的狗屁宣言更令人信。
跳脚的宗门们还特意警告听风道,假模假样地飞书,对此听风道主人的意思是“滚,别妨碍老娘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