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清晨七点,沈砚站在厨房里煎蛋。平底锅里的蛋黄颤巍巍地抖动,像极了他这些日子以来摇摇欲坠的神经。他盯着那抹明黄出神,直到闻到一丝焦糊味才回过神来。
"又煎老了。"他自言自语地铲起鸡蛋,听见楼上传来林晚意的高跟鞋声。那声音由远及近,节奏明快得像是在跳踢踏舞——通常这意味着她又有了什么"绝妙主意"。
"亲爱的!"林晚意一阵风似的卷进厨房,身上还穿着真丝睡袍,却已经画好了全妆。她凑过来看了眼盘子,"哎呀,蛋黄都凝固了。"涂着裸色指甲油的手指戳了戳煎蛋,"就像你的幽默感。"
沈砚不动声色地把盘子推到她面前:"吃吗?"
"你明知道我只吃流心蛋。"林晚意撇撇嘴,转身从冰箱里取出一盒有机蓝莓,"不过没关系,今天是个好日子,我心情好。"
沈砚的叉子在盘子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什么好日子?"
"我们的纪念日啊!"她睁大眼睛,蓝莓在齿间爆出紫色的汁液,"结婚五周年零三个月又。。。十四天?反正差不多。"
沈砚盯着她看了两秒,突然笑了:"你连我们真正结婚纪念日都记不住,却能精确到零三个月?"
"这不重要。"林晚意摆摆手,从睡袍口袋里抽出一份文件,"重要的是,我决定给我们婚姻注入新的活力!"
沈砚放下叉子。过去三个月里,林晚意所谓的"新活力"包括但不限于:半夜三点把他叫醒讨论哲学问题,在他学术报告时连续打来十二个视频电话,以及上周突发奇想要把主卧刷成荧光粉。
"这次又是什么?"他问,声音平静得像是在询问天气,"把我们的结婚照投影到时代广场?"
"比那个刺激多了!"她兴奋地拍了下大理石台面,"我们要召开记者会,公开宣布实行开放式婚姻!"
厨房突然安静得能听见冰箱的嗡嗡声。沈砚缓慢地眨了眨眼,像是在确认自己是否听错。
"各玩各的,多时髦啊!"林晚意继续说着,手指在文件上轻点,"我已经拟好了声明稿,你只需要出席微笑就行。哦对了,记得穿那套深蓝西装,特别上镜。"
沈砚拿起咖啡抿了一口。太苦了,就像他现在的生活。他放下杯子,陶瓷与大理石碰撞出清脆的声响:"不如直接开记者会说我养了个废物?这样更直白。"
林晚意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绽放得更灿烂:"吃醋了?放心,我会强调你是我最爱的正宫~"她伸手想摸他的脸,沈砚偏头躲开,拿起餐巾慢悠悠擦嘴:"需要我配合演出吗?比如在镜头前痛哭流涕求你回头?"
"那倒不用。"她歪头想了想,"你就保持这张死人脸,特别有冷面霸总被迫戴绿帽的戏剧效果。"
(2)
下午三点的林氏集团会议室挤满了记者。沈砚站在后台,透过门缝看见林晚意正和公关总监低声交谈,时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她今天穿了件正红色的Gucci连衣裙,衬得肤白如雪,像朵带刺的玫瑰。
"沈教授,这是您的发言要点。"年轻的公关助理递来一张卡片,眼神躲闪不敢与他对视。沈砚扫了一眼,上面写着"感谢妻子的理解与包容"之类的套话。
"你知道这有多荒谬吗?"他突然开口。
助理吓了一跳:"什、什么?"
"没什么。"沈砚把卡片塞回对方手里,"告诉林总,我不需要提词器。"
会议室里的灯光骤然亮起。林晚意挽着他的手臂走上台时,沈砚注意到前排记者们脸上那种混合着猎奇和幸灾乐祸的表情。他太熟悉这种表情了——每次林晚意闹出什么新花样,这些人就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聚拢过来。
"。。。感谢各位媒体朋友百忙之中抽空。"林晚意对着话筒说道,声音甜得能滴出蜜来,"今天要和大家分享一个关于爱与自由的重大决定。。。"
沈砚的目光扫过台下。角落里坐着《财经日报》的王记者,去年就是他爆出林晚意与某互联网新贵共度春宵的新闻;右边第三排那个戴眼镜的女记者上个月刚写过一篇《模范夫妻的虚伪面具》;而正中间那个举着录音笔的年轻人,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像是已经看到了明天的头条。
"。。。爱不是占有,而是成全。"林晚意深情款款地望向他,"比如我先生最近和博物馆的刘研究员走得很近,我就很支持。"
沈砚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那位"刘研究员"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患有严重痛风,上个月刚退休!
台下传来几声压抑的闷笑。一个熟悉的声音高声问道:"沈教授,您对太太的开放态度有什么感想?"
沈砚认出来这是《都会日报》的老李,专门跑社会新闻版块,最爱报道豪门八卦。他缓缓凑近话筒,停顿了三秒才开口:"感想就是。。。"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整个会议室,"建议我太太下次编故事前,先查查我同事的性别和年龄。"
全场爆发出哄堂大笑。几个女记者笑得前仰后合,还有人偷偷比大拇指。林晚意在桌下狠狠掐他的大腿,脸上却维持着甜蜜微笑:"我老公就是幽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