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怕,可是表面上不能表现出来。好在兄弟们都在隔壁睡觉,重耳立即派人把魏犨给叫起来,一同接见屠岸夷,也算是个保护。至于其他的兄弟,也都爬起来,躲在屋子里看。
&ldo;请进来。&rdo;重耳下令,把屠岸夷给请了进来。
屠岸夷进来,叙过礼,先把那签名的绢递上来。然后重耳一边看,他一边把刚刚发生的宫廷政变说了一遍,免不得把自己夸得花儿一样。
&ldo;你,不跟二五混了?&rdo;重耳问。
&ldo;嗨,我弃暗投明好多天了。&rdo;屠岸夷说,似乎很自豪。
现在,重耳放心一些了。
&ldo;那,你来的意思,就是请我回去当国君?&rdo;重耳问,明知故问。
&ldo;国乱民扰,得国在乱,治民在扰,子盍入乎?吾请为子鉥。(《国语》)&rdo;屠岸夷说,啥意思?国家动乱,民众受到惊扰,动乱时才有得到君位的机会,民众受到惊扰时反而容易治理,你何不回国来呢?让我们为你回国肃清道路吧。
重耳一听,屠岸夷说得有道理啊。可是看屠岸夷这个人,左看右看就是觉得不踏实。
&ldo;你等等,我问问我舅舅。&rdo;重耳说,随后转身进了里屋,狐偃赵衰几个早就在里面偷听着呢。
重耳把大致的情况说了一遍,然后问:&ldo;舅舅,回去行不行?&rdo;
&ldo;不行。坚固的树木在于根基,开始不培植好根基,终究要枯萎凋落。君临国家的人,必须要知道喜怒哀乐的礼节,用来训导民众。服丧期间不哀痛却想求得君位,难以成功;乘国家动乱之机想回国执政,将有危险。因为国丧而得到君位,就会视国丧为乐事,以国丧为乐事必定会导致悲伤。因为动乱而得以回国,就会把动乱当作喜事,把动乱当作喜事必定会放松道德的修养。这些都显然与喜怒哀乐的礼节相违背,还怎么来训导民众呢?民众不听从我们的训导,还当什么国君?&rdo;重耳没有料到的是,狐偃竟然反对,这么好的机会,狐偃竟然不要。
&ldo;舅舅啊,如果不是国丧,谁有机会继承君位?如果不是动乱,谁会接纳我?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rdo;重耳有点急,觉得舅舅有些迂腐了。
&ldo;我听说,丧乱有大小之分。大丧大乱的锋芒,是不可以冒犯的。父母故世是大丧,兄弟间勾心斗角是大乱,如今你正处于这种境地,所以很难成功。&rdo;狐偃坚持他的理论。
重耳听不下去了,心说你怎么变杜原款了?从前你不这样啊。
&ldo;舅舅,不是我说你,你这话都是书呆子说的,我不爱听。&rdo;重耳说完,转身要出去,显然,他不听狐偃的。
见重耳要走,狐偃一把把他拉了回来。
&ldo;小子,大道理你不听,舅舅给你讲点小道理吧。&rdo;狐偃有点生气,心说我这小九九本来不想说,你非逼我说出来啊。没办法,狐偃只好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ldo;我问你,这签名上,有没有你姥爷的名字?&rdo;
&ldo;没有。&rdo;重耳脱口而出,原本他倒没注意,狐偃这么一说,他想起来上面没有狐突的名字了。
&ldo;咱们在外,老爷子在内,谁更清楚朝廷的情况?老爷子没有签名,说明他认为我们不该回去,这是第一。第二,屠岸夷是个什么东西?里克派他来请我们回去,这不明摆着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我听说里克这人很贪,我们回去,顺他眼还行,不顺他意,他杀你跟杀奚齐有什么不同?回去,不是不可以,但是太冒险,不值。&rdo;狐偃这一番话,算是说出了真正的顾虑。原本不想说这么明白,用大道理忽悠大家了事,现在不得不说了出来。
这下,重耳信了,舅舅确实比自己高明一大截。
道理明白了,重耳的决策还是非常迅速的。
&ldo;承蒙你的好意,来看望我这个逃亡在外的人。父亲在世时,我不能尽洒扫的义务。父亲去世后,又不能回去操办丧事而加重了我的罪过,而且玷辱了大夫们,所以冒昧地辞谢你们的建议。安定国家的人,要亲近民众,处理好邻国的关系,还要体察民众的情绪以顺应民心。如果是民众认为有利,邻国愿意拥立,大夫们都服从,我重耳才不敢违背。&rdo;重耳对着屠岸夷说了一堆大道理,中心思想就三个字: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