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烟皱起细眉:“小气鬼!”凌镜尘说,“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海边,气候很好,所以皮肤比起在雪域好了很多。”余烟就想起了在海边过春节的那几天。她悄悄咽了咽,有悦色的小脸上染上了几分落寞。她看着他的眼睛,“凌镜尘,我们还有没有机会,一起去海边玩?”余烟自己都没发觉,她说这话时的目光里含着多少的希冀。凌镜尘不敢看。因他不敢做出承诺。怕实现不了。但他又不能不言语。他垂着眸,两只手攥住余烟搭在他腿上的那只手,说:“应该会有。”余烟心态好。就是抓细节,也不会往悲观方面像。就比如这四个字,她的关注点不是“应该”,而是“会有”。但是她也能感觉到他的情绪变动。然后她一字一句道,“等你走了,我会努力找个机会,去找你。”凌镜尘手背上的血管又逐渐明显。那种从心底腾起的幸福和安心在四肢百骸里悸动。他已然不知道还能怎样做,才能释放如今内心的情愫。缓了缓,他把手臂从她身后环过,把她抱在了自己腿上,然后把她紧紧搂着。余烟虽然在女生里也不算矮,但对比穿了鞋要有一米九,宽肩窄腰的男人,实在是娇小。如此温存其实很温馨。结果余烟马上说的话实在是煞风景。“凌镜尘,你这样抱我,让我想到了小时候我妈妈抱我。我拿你当我男人,你是不是想当我爹?”“……”他忍俊不禁,但接的话,却让余烟又悸动。“如果我能在你的世界里扮演很多角色,那你会不会,这辈子都舍不得失去我?”余烟垂头玩着他外套上的胸针,不想直接回答。她如今的处境,就是答案。如果能舍得他,她就找个不错的人改嫁了。何必一直守在他的家,守着他的亲人做寡妇。沉默片刻,她说,“你问的不对,树想留,可叶就是要走,怎么办呢?”凌镜尘咽了咽,“树叶掉落,或许是风刮下来的,又或者是到了秋冬,它那一片孤叶抵挡不住自然。”“他走,不一定是他的本意。”余烟因他的比喻抬起头时,他认真凝视她的双眸,又说,“而且很多叶子,最后都归根了。”余烟听懂了。她吸了口气,看向了窗外,用很活泛的语气说,“记住找个甜品店停一下,给妈买块儿蛋糕。”……两人提着蛋糕到了医院后,正看到于晴在给自己往脖子上系丝带。余烟一顿,“妈你要走啊?”于晴瞧着余烟,一下儿没忍住笑了。余烟早上洗了脸没化妆,但这张脸,完全没有之前因阑尾疼而浮现的病容,红光满面的。从她这肤色里,就能知道俩人昨晚怎么玩的。于晴把丝巾系好,“对,回家,你们爸回来了,又开始心悸了,我回去看看。”余烟一听是凌青云病了,小嘴一抿,神色微妙。但作为亲生儿子的凌镜尘,表情却是极为复杂。怒父亲想对余烟把事情做绝。可自小到大的很多,又来自于父亲。其中心绪,多让人纠结。他喉结滚了滚,想关心一句,结果余烟先他一步,给了一句很敷衍的问候:“爸没事儿吧?”“还好吧,老毛病了。”于晴说完,从外套的口袋里拿出了她写好的药方,递给了凌镜尘,“尘儿,这是妈给你爸配的药,你看看。”和你相识,我三生有幸凌镜尘接过来,认真看着。于晴便细细观察儿子的表情。很久后,凌镜尘把药方还给于晴,说:“您是于家最懂得配药的,儿子看不出什么不妥,觉得很好。”但说完,于晴的表情让他有些狐疑。他母亲笑的时候就像是松了口气。但一想,或许是母亲很想在父亲面前有个好的表现吧。过去他就发现了,不论父亲怎么冷眼对待母亲,母亲都对父亲很真心。后来自己动了心,便懂得了其中情愫。坠入爱河难以自拔者,真是对方虐自己千百遍,还是能把对方当初恋。于晴把药方收好,又问他:“昨天都没问你,这次回来待几天啊?”“两天半的假期。”凌镜说,“晚上就得走。”一听他晚上就要走,余烟就立马生出了不舍的感觉。于晴道:“那好,我回家,你就在这里守着烟烟。”凌镜尘还没反应,余烟就看着他,双眼里闪烁着光。卫明被御风给“逮”了,凌青云也心悸,心悸那可不好受啊。这下子,没人管他们了。等于晴离开,把门带上,空气里安静了数秒后。余烟兴奋的声音传来:“凌镜尘,我们补会儿觉,然后出去玩吧,没有人管我们了!”这样子在凌镜尘来看就是一个可可爱爱的小女孩儿。他唇角勾起弧度:“你想去哪里玩?”“看电影!”余烟马上道,“最近上映的一部电影很好看,意意要上班没时间,苏子柔拍戏进组了,都不在金城,都没有人陪我看电影!”“好,我陪你去!”他一答应。余烟比出剪刀手,跳着“耶”一声。然后,马上。她的计划就泡汤了。她脚落地的下一秒,小脸突然拧巴,脸色也瞬间惨白,双手抱着肚子“哎呦”了起来。她这阑尾炎还没好呢,昨晚出去外面不节制,现在又犯了。凌镜尘忙把她扶到病床上叫了医生。医生护士匆匆赶来把她拉走一通检查,之后一个大霹雳在余烟头上出现。“凌太太的情况有点严重了,得动手术!”余烟立马变得泪眼婆娑,“凌镜尘你救我,我不要做手术!”这个……凌镜尘作为医者,对于手术什么的,看的还是很平静的。毕竟阑尾手术不大,而且做手术还要打麻药,这比她一直疼着强多了。如此一来,他的关注点更多的放在了医生称呼余烟的那一声“凌太太”。知道医生这样叫她,是知道了她是凌家二少爷的夫人,在外叫声凌太太更合适。但他可以自欺欺人。毕竟如今,是他站在她身边。他弯起眉眼,“乖一点,做手术后就好了。”余烟撇着嘴,马上就要哭了,“我不要做手术!我害怕!”阑尾炎,也是在肚子上动刀。依旧会让她想起儿时所见的那些阴影。凌镜尘弯腰,伸手用指背摩挲了下她的额头,“我陪着你呢,不怕。”说完,任凭余烟还在卖惨,他对医生道,“什么时候手术?”余烟在这之前没吃饭也没喝水,医生便说:“现在就能。”余烟被推出去了。凌镜尘在病床后匆匆跟着。余烟以为他所说的陪,就是在手术外等着。谁料,因这医院也有凌氏入股,他自己也是医者,直接穿着无菌服进去了。微创手术而已,医生护士的表情都很随和,甚至还对凌镜尘说了那么一句:“凌大公子人可是真好,弟妹做手术,竟然会来手术室陪着。”这话说完,余烟的血压就升高了。现在她真听不得别人说这些话。稍有不慎落在凌青云耳朵里,就会为她和凌镜尘的路增加阻碍。但凌镜尘却神色不变,不疾不徐道,“烟烟虽然和祈安结过婚,但和我认识的更早,不陪着才不合适。”他说的那么坦荡。医生一顿,“原来凌太太和凌二公子能走在一起,是您大公子撮合的啊。”凌镜尘没再应声,而是说,“烟烟好像疼了,认真点。”余烟侧着头,静静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