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烟坐直身子,晃了晃脑袋,“是吧,我也觉得我进步了!”说完,她端起面前的酒杯,点了点桌面,“来,走一个,祝你们新年快乐!”其他人也都以此拘礼,喝酒。余烟的脸突然泛红了些,眼神也不太清晰。她已经喝了不少。再撑起双手,捧住自己的脸,她看着身边的荣枯,“老荣,妹妹现在怎么样?”荣枯笑着,“妹妹身体很好了,也愿意和人交流了,不用多久,一定会完全好起来。”“那就好,希望明年,你可以带着她来。”接着她又站起身来,其他人也都要起身,她抬起双手,示意他们坐下。等所有人都不动了,她双手合十,冲他们拘礼,垂首,“感谢这一年各位对我的照拂,来年,还请你们多多指教。”今儿来的,都是她的保镖们,及其家属或者恋人。而贴身保镖是刚才和她扳手腕的荣枯,今年二十九岁。其他保镖则是她自己选的,而年龄,最小的二十四,最大的也是二十九。事情要从两年前说起。在她决定好好干酒吧以后,留在他身边的御风突然有了自己的私事,要回他的母国,苏国。没了保镖,明娥就准备再给她找一个。就在这找保镖的过程里,有一天去酒吧的路上遇见了躺在路中间奄奄一息的男人。就是荣枯。荣枯身世悲惨,从小失去了家人,和妹妹相依为命。后来他当了兵,妹妹一个人在金城读书。两年前,她的妹妹被金城的一个纨绔欺凌,他为妹妹讨公道,却被纨绔打了个半死。她捡到他的时候,他刚艰难的从纨绔那里逃脱,荣枯说,那天他一个人,对着纨绔找的十几个打手,那些人想把他打死。余烟自己出生贫寒,能理解贫苦人家的无奈。以及,自己是女人,更见不得女人被欺负。加之她才二十一二岁,正是容易冲动的年纪,就管了那件事,利用凌家的人脉,把那个纨绔乃至他的家族都凉凉了。荣枯对此很感动,半夜找来凌家,差点给余烟磕头道谢。后来明娥调查了下荣枯,发现他个人能力很强,由此,荣枯就成了余烟的贴身保镖。但因余烟出入酒吧,一个保镖不太行,又得再找几个。其他保镖,就是她选的了。她先从保镖公司选了二十多个,然后把他们都饿了一天,专门挑了个下雪的天气,把他们扔在了宁山深山处。半个月后她去找人,有的人病了,有的人伤了,但也有几个人,是一起出现的,就像一个团队。那几个人被余烟用了,其他人给了补偿。荣枯曾问过她为什么那么做。宁山深处堪比无人区,又逢大雪,容易要人命,在那种环境下,极容易考验人的人性。能在那种环境下,一起行动,实现共赢的,其一是聪明,懂得团队合作,其二是少一些算计之心,懂得互帮互助。余烟对于人与人之间的竞争,她有敏锐的观察力和感受力。后经过两年的磨合,她和这些人相处的很好。主要也是她看似野性但作为女性,也有女性身上的细腻,她对这些保护她的保镖,也对到点子上了。正聚餐愉快之际,她接了个电话。是她母亲医院的护工来的,“二少夫人,您母亲突然醒了!”余烟的小脸瞬间沉了下来。按道理说母亲醒了该是开心的事,但是在这之前她母亲被下了次病危通知,抢救了一天一夜才捡回了一条命。那天就有医生说她母亲快不行了,再醒过来可能就是回光返照。“好。”应了一声后,她拍了拍荣枯,“我现在突然有点事,荣枯跟我走,大家继续。”而在荣枯跟着她走出包厢后。她拉住了荣枯,“你背上我。”荣枯马上蹲下身去,等把余烟背上,他才问:“醉了?”余烟闭上了眼,“有点慌,我妈妈今天可能要离开我了。”荣枯一顿,背着她快速往酒楼外走。余烟闭上了眼睛。荣枯的外形一点也不比御风差,他刚来她身边工作后,苏子柔就马上问她要了荣枯的联系方式。她一开始还没舍得给呢。现在她很当苏子柔是朋友,如果苏子柔和荣枯谈上了,她肯定得给他们约会的时间。可她老想荣枯就在她眼前晃悠。荣枯的妹妹被纨绔欺负出了心理阴影,身体和精神状态都很糟糕,一直在吃中药调理身子,荣枯照顾妹妹,身上也总是带着药草的香气。就像某个男人。等余烟到了医院时,许意已经在陪着她妈妈了。但她过去后,她妈妈在窗户边站着,瞧着外面的雪。许意低着个头在给妈妈剥橘子,她也应该是察觉到了什么,一直咬着下嘴唇,在忍着情绪。之前她母亲坐起来都费劲,现在却站着,这不是回光返照是什么。余烟过去,“妈。”男居士余母转过身,冲余烟缓缓张开了双臂,“来,妈抱抱。”自从母亲生病昏迷后,她和母亲说话都很难,一时要抱,她还有点害羞。妈妈抱她的姿势很宠,会搂住她的头。会让她想到小时候,自己窝在妈妈怀里的时候。拥抱过后,许意把橘子剥好了,余母吃过橘子,又说想要喝酒,喝自家酿的花酒。好在余烟已经想到了,来医院之前就去酒吧拿了一趟,现在就在车里放着。她忙跑出去拿。等把酒拿来,正好看到许意和母亲在一起坐着,许意还双眼通红,看到她来了就去一边了。她给余母倒上了酒。余母喝过后,眼眸明亮了几分:“宝儿,这酒怎么这么好喝?你在里面加了什么?”余烟下意识又想起了某个男人。因为她现在的酒的味道,都是靠着他那本笔记。她没对母亲解释太多,只是细细的说了配方。余母很唏嘘,“你是怎么懂这么多的?”余烟:“在凌家学的。”说起凌家,余母满口都是感恩和赞扬,感谢凌家把她的女儿养的这么漂亮,给了她女儿吃穿不愁的生活,说了很多很多。还问她和许意最近都在做什么,问她们之后的打算。在聊天之中,余烟恍惚觉得好像自己悲观了,好像母亲真的好起来了。甚至母亲醒了很久,和她还有许意聊到了晚上一点。她最近作息很好,每天晚上11点准时睡觉,一点就有点撑不住了,便躺在了妈妈的腿上。妈妈抚摸着她的头,说起了她小时候。“怪妈没本事,抵抗不了你的外公,不然,妈不会改嫁的。”“宝儿,妈真的是对不起你太多。”她闭着眼笑,“没有,妈比很多人的妈都好,以前日子苦,但我一直知道,我是您的宝贝。”这话说完,就没有再听到母亲的话。很久后,她再睁开眼后,母亲没呼吸了,但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呢。先是觉得合理。她母亲后来的两年全靠药吊着命,每天就是在床上昏迷,哪里也去不了,说实话这种日子何其痛苦,现在何尝不是一种解脱?然后又觉得憋屈。她和妈妈的话才刚说到一半,死神怎么就这么仓促的带走了妈妈?她还没给妈妈说一声新年快乐。那种又懵又混沌的感觉,伴随了她一周,直到母亲变成了一个骨灰盒放在了她手里,她的心脏才骤然紧缩,疼的离谱。疼得她回不过神来,后来躺下休息,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再醒过来。已经过了一周。可是,那种混沌又痛苦的情绪还在心口积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