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123

第178章（第1页）

冰儿见他双眼忽地神采飞扬、澄明清亮，知他已被自己一点而透，道：&ldo;怎么样？这个时候可服了我吧？&rdo;

李世民长身而起，抱拳道：&ldo;太子妃确是比世民高明太多！我如今对太子妃心悦诚服、五体投地！&rdo;这一次说得诚恳无比，再也没有前几次的自嘲嘲人之味了，说着更一揖到地。

冰儿神态自若的受了他这一礼，道：&ldo;你有服人之能，无怪乎天下才俊几乎尽入你府中。建成……&rdo;忽地色转黯然，&ldo;跟你差得远了。这天下……&rdo;说着目光移向窗外的苍苍天穹，&ldo;注定了是归你的！&rdo;略一敛神，又道：&ldo;你若真心谢我，他日就为我亲手斩杀李建成，那我死也瞑目了！&rdo;

&ldo;死？&rdo;李世民失声道，&ldo;太子妃何出此言？太子妃待我恩重如山，我只痛恨建成一人，他日一定不会伤太子妃分毫。&rdo;

冰儿微微苦笑，道：&ldo;是么？那可难说得很呢！&rdo;说着目光一寒，凛然道：&ldo;你这么说可就错了！经此&lso;杨文干兵变&rso;一事，难道你还不能吸取教训？妇人之仁，不可有！斩草务必除根！&rdo;

李世民不觉又是疑窦丛生，想：&ldo;她虽是恨丈夫无情，巴不得我杀了他；可也不至于劝我连她也要斩草除根吧？天下竟真有这种对自己也狠心绝情的女子？&rdo;

冰儿一摆手，道：&ldo;你我言尽于此，秦王请便吧！&rdo;

李世民微微鞠了一躬，带着侯君集告辞而去。

李世民回到秦王府，召来长孙无忌，将今日之事说了，叹道：&ldo;李建成有这么一个贤内助竟不加珍重，真是愚不可及！我们跟东宫斗了这许久，竟到今日她自己说出来，我们才知道一直是瞎子打架似的连敌手是谁都还未看清，真算得上是无能！这女人若竟是男子，只怕这天下亦复非我大唐所有！&rdo;

长孙无忌听他将一个女子吹捧到天上去了，颇不以为然，心想：&ldo;那女人自己吹嘘自己，怎么你就这么跟她较真了？她若真有此能耐，也就不至于失了丈夫的欢心，闹得连自己的太子妃之位也保不住了。&rdo;

夜深人静，东宫冰儿的寝殿里仍点着一支白烛，烛光昏暗，映在她苍白的脸上，更衬得她面无血色。

她对身边的王至说：&ldo;你把那边最底层的箱子里最下面的那套衣冠给我拿出来。&rdo;

王至依言拿出那衣服，在烛火下看得分明，竟是一套杏黄色的绣着百鸟朝凤的皇后服饰，忙双手捧到冰儿面前。

冰儿拿起来双手举起，将衣服扬开来，在烛光之下打量着，道：&ldo;这衣服是我很久很久之前悄悄的一针一线亲手缝起来的，你说好不好看？&rdo;

王至噙泪道：&ldo;好看，当然好看，好看极了！&rdo;

冰儿恍恍惚惚的笑道：&ldo;我做这皇后梦做了这么久，总不能只在梦里穿它，从不曾真的穿上一次，是不是？来！帮我将它穿起来，让我好好看一下我穿着它时是什么一副样子。&rdo;

王至顺从地帮她脱去外衣，换上那皇后的服饰，将座地的镜台搬到她床前，让她能看到整个身子。

她默默地注视着镜中的影子好一忽儿，道：&ldo;阿至，把那柜里最顶的那个盒子拿来给我。&rdo;

王至拿了盒子，放到她面前。她打开盒盖，一阵耀眼生花，里面全是一块块垒得整整齐齐的金块。冰儿拿出一块，在眼前看了一会儿，放进口里咬了咬，道：&ldo;阿至，我做的每一件事是不是都是没错的？&rdo;

王至忙道：&ldo;那当然了！小姐从来都不会错。&rdo;

&ldo;好。那么我将这金子吞下肚里去，也不会是错的？&rdo;

王至大骇，道：&ldo;这……这，你会死的……&rdo;

&ldo;我所求的，不正是一死吗？&rdo;冰儿面现刚毅之色，&ldo;他想杀我，哼哼，但这世上除了我自己，岂能有第二个人可以杀我？除了我自己，岂能有第二个人可以决定我的生死？&rdo;

王至霎时明白：冰儿自知中毒已深，非死不可；但她一生好强，便是死也不肯受制于人，宁可不待毒发，自己先吞金自尽！他急道：&ldo;这不行！这么一来，太子毒害小姐的奸谋岂非不能大白于天下？&rdo;

冰儿道：&ldo;难道我毒发身死，他的奸谋就可大白于天下？他权高位重，要只手遮天还不容易？我已布下天罗地网，李世民一定不会放过他的。&rdo;

王至听了黯然无语，他一生之中只懂得遵从这位小姐的意思，从没动过一分念头要违逆她的命令，这一次又怎能例外？便道：&ldo;您做的事，永远都没错。&rdo;

&ldo;好，你出去吧！&rdo;

王至知道自己这一出去，她便会吞金自尽，心中满腔悲苦，自知这时只有他一人可救她性命，却怎么也不敢开口劝阻她半句。服从她，已成了他的天性，这时欲要逆天性而行，岂可得矣？他一咬牙，转身出去，掩上门，背靠在廊柱，仰望着一弯新月无力地洒下黯淡的清晖，泪水如鲜血般滴滴而下。

燕儿斜倚在榻上，听着外面蟋蟀鸣叫，心头一片茫茫然，思绪象是风中飘浮的一团柳絮，要飞到哪里去一点都由不得自己，迷迷糊糊之间眼前似是闪过无数的浮光掠影，却什么都看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