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弟子通报。话音未落,莫大先生缓步而入,这位衡山掌门比十年前更加佝偻,原本灰白的头已全白,稀疏得能看见头皮。背着那把著名的胡琴,琴筒上的蟒皮多处破损,用鱼胶勉强粘合。脸上皱纹纵横交错,右眼患有严重的白内障,浑浊如蒙了一层薄纱。但左眼依然精光闪烁,扫视堂内众人时锐利如刀。
“莫师兄远来辛苦,还请歇息片刻,定逸师太等人马上便到。……大有,奉茶。”
岳不群笑容温润,起身相迎,伸手示意座次时,袖口露出的玉佩随着动作轻晃。
“是!”
6大有应声而去。这位岳不群的大弟子如今已三十有五,下巴上蓄起了短须,眼角有了细纹,但行动依然矫健如青年。他腰间佩剑的剑穗上系着一枚温润白玉,是去年岳不群亲赐的。
不多时,恒山派定逸师太带着弟子们到来。定逸师太手持拂尘,灰白相间的头束成一个严整的髻,用木簪固定。面容比十年前消瘦许多,颧骨高耸,法令纹如刀刻般深刻。行走时右腿微跛,那是五年前与魔教长老交手时中的毒掌留下的后遗症。
仪琳跟在定逸身后,低着头,手中佛珠捻得飞快。昔日清丽绝俗的小尼姑如今眼角已有了细纹,肤色不再如少女时那般晶莹剔透,但眉眼间的温婉气质丝毫未减。灰色僧袍的袖口磨得起了毛边,足下布鞋也打着补丁,却浆洗得干干净净。
泰山派田松道人携弟子迟百城随后而至。田松身材魁梧如昔,但腹部已明显福,腰带勒出深深的褶皱。他满脸络腮胡已花白,说话时露出缺了两颗的门牙。腰间板斧斧刃处有几处新崩的缺口,斧刃处还沾着未擦净的铁锈。
最后到的是嵩山派‘锦毛狮’高克新与‘大阴阳手’乐厚。高克新眼神阴鸷如旧,只是头顶秃了一大块,周边稀疏的头勉强梳成髻。腰间缠着的铁链锈迹斑斑,走动时出刺耳的哗啦声。
乐厚则比十年前胖了一圈,双下巴叠在衣领上,右手拇指戴着一枚青铜扳指,表面刻着嵩山派标志。
待众人落座后,岳不群轻咳一声,堂内顿时安静下来:
“今日请诸位前来,是为福威镖局百万镖银一事。”
定逸师太手中拂尘一摆,扫落桌角的茶渣,直视岳不群的眼睛:“岳师兄,恒山派只问一句——这镖银来路可正?”
田松道人拍案而起,桌上的茶盏被震得跳起,茶水洒在他粗布衣襟上。“若是赃银,我泰山派第一个不答应!”
说话时,脖上的青筋暴起,唾沫星子溅在对面乐厚脸上。
乐厚冷笑一声,用袖口擦去脸上的唾沫:“口气不小……”
“诸位安静。这些银子,乃云烟阁数年积蓄………”
岳不群打断乐厚话语,抬手示意众人安静,说完银子来路,便从袖中取出一份公文。公文封口的火漆印完好无损,印着保定府的官印。
“这是保定府出具的官凭。银子分三批运送,第一批三十万两三日后启程。”
莫大先生突然开口,声音如胡琴般嘶哑:“岳盟主打算如何处置?”
“五岳剑派同气连枝。”岳不群环视众人,“我提议每派出两名好手,由宁师妹带队暗中护镖。一来保官府银两平安,二来…”
他微微一笑:“也可查探近来江湖异动。“
高克新与乐厚对视一眼,眯起眼睛:“嵩山派可以出人,但要分两成镖利。”
此言一出,堂内顿时哗然。
定逸师太拂尘重重一顿,扫落桌上的茶点。“阿弥陀佛!五岳剑派何时成了劫镖的匪类?”
岳不群面色不变:“高师兄说笑了。护镖乃侠义之本,岂能索要报酬?不过……”
话锋一转,手指在桌上轻点:“若各派有弟子在护镖途中有所损耗,福威镖局自当补偿。”
说话时,目光扫过众人,在乐厚脸上停留片刻。
乐厚低下头,不与岳不群对视,只是眼光闪动,不知道在打什么算盘。
议事持续到申时。
最终决定:华山派宁中则带令狐冲、林平之;恒山派仪琳与郑萼;衡山派出刘正风弟子向大年;泰山派迟百城;嵩山派沙天江等十二人明日启程赴保定。
众人散去后,宁中则忧心忡忡:“师兄,嵩山派明显另有所图。”
岳不群站在窗前,望着渐暗的天色。远处的玉女峰被夕阳染成暗红色,山峰轮廓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尖锐。
岳不群捋了捋胡须,微微颔:“他们无非是想借机削弱各派实力。你此行需谨记——无论生什么,先保珊儿平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