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的铜兽香炉腾起龙涎香,洛兮风指尖捻着块青石碎料,“三殿下运的这批石料,够造三千弩机卡槽。此番动作,想必是殿下之前的推农策受到皇上的盛赞,也得到百姓的拥戴。”
“三皇子应该是狗急跳墙了。”洛兮风沉声道。
“孤已命人替换了东郊仓库的硫磺。”太子将密函推过案几,“明日老三会收到‘宗庙修缮需增运石料的急报。”
洛兮风用手指掀开青石表层,露出内里暗红纹路,“掺了赤铁矿的石料易爆,殿下不妨让工部多拨些火油。”
檐角铁马叮当作响。
洛兮风望向漏刻,子时三刻,该是楚泱泱第二次药浴的时辰。
袖中药瓶被体温焐得温热,瓶身还沾着她今晨咳出的血渍。
“洛太医似乎心不在焉?”
洛兮风回过神来。
“臣在算火油引燃的时间。”他蘸着冷茶在案上画出曲线,“青石遇火油会产生毒烟,届时还请殿下提前疏散西市百姓。”
“那是自然。无论党争如何惨烈,终究不能伤及无辜百姓。”李容璟一脸肃穆。
他看着一脸低头沉思的洛兮风,忽然轻笑,“上次春日宴,孤看幼安与郡主似乎感情有所好转,怎么?想要好好过日子了?”
一提起这,洛兮风忽而眼前出现楚泱泱笑面如魇的小脸。
眨眼间又变成悲恸虚弱的苍白面容。
不由地,他心中一阵揪痛。
“殿下,微臣想问您一事。”他看向李容璟。
李容璟点点头,示意他说。
洛兮风问道,“殿下曾经与娘娘情窦初开时,是如何的感觉?”
李容璟盯着他一息后,骤然一笑,“见她时欢喜,不见时思念,日日念卿,生怕她不开心,又怕她不是因为孤而开心。”
“总之,那时的孤,好似不是孤了。”
听着李容璟的形容,洛兮风再次陷入深思。
提起太子妃,李容璟眼前也浮现了当年与白迎纯的回忆。
突然轻叹一口气,“幼安,孤也有一事想要问问你,上次瑞儿中毒,你也认为是赵良娣陷害的吗?”
洛兮风将茶盏推到李容璟面前,“殿下,是当局者迷,是谁做的,殿下心里应当有数。”
李容璟闻言,随即垂首,语气闷闷,“是孤对不起纯儿。”
“殿下身处东宫之位,许多事迫不得已,微臣相信,太子妃娘娘定能体谅殿下。”洛兮风宽慰道。
李容璟又轻轻叹了口气。
这时,洛兮风忽而想起楚泱泱在马车上时说的话,真相便是真相。
他又给李容璟倒了一杯茶水,“只是殿下,有时候珍贵的人心,正如泼出去的水一般,失去便永远失去了。”
李容璟一怔。
他垂着眸,思考着洛兮风的话。
洛兮风站起身,对着李容璟礼拜一记后,说道,“殿下,微臣先行告退。”
李容璟微微点头。
他便疾步出了东宫。
待洛兮风回到丞相府时,楚泱泱还在熟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