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清努力够着脚,才将剪刀拉了下来,拿着剪刀,去找了妈妈。
妈妈在镜子前——她有一个木质的、像梳妆盒却带着镜子的桌子。
她在桌子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沉默的看着。
“妈妈……”湛月清开口了,声音很小。
他营养不良,脸色也白,头发已经长过耳朵了。
湛母愣了愣,剪刀的那抹银光落进了她的眼里。
她忽然拿起剪刀,扎在了小湛月清的手臂上。
湛月清懵了,痛得眼泪掉了下来,大哭出声。
“不许哭!不许哭!”湛母捂住他的嘴唇,却还在扎他,“你应该死的!你怎么还没死!”
手臂上鲜血淋漓。
奶奶听到了他的叫声,冲了进来,神色复杂的推开了湛母,把小湛月清送到了隔壁不远处的诊所。
三更半夜,诊所很黑,他听到医生对沉默的父亲说,“哟,这次不是你家那婆娘了?”
湛月清不懂,他在后面的临时病床上躺着,疼得只会呜呜的哭。
他太小了,他不明白,母亲为什么这么不喜欢他。
“医生!医生!”
却忽然有道妇人的声音响起,声音焦急,“快看看我家槐槐!他好像踩水踩多了,有点发烧……”
她一定是个很好的妈妈。湛月清毫无来由的想到了书本上描绘的那种妈妈,有些羡慕的揭开了帘子——
他看到了一个烧得迷迷糊糊的小男孩,还有一个满脸心疼的母亲。
“是有点发烧哦,”医生摸了摸那个小男孩的脑袋,皱着眉头,“过来,睡到这边,先打个退烧针、再输液……”
湛月清身边多了个同样年纪的男孩。
男孩烧得红着脸,还在难受的乱动,差点把针都甩掉。
还挤着他了。
湛月清气得抓住他的手腕,“不要动!”
男孩醒了过来,“你谁啊……妈!妈!”
扯着嗓子就叫妈妈。
湛月清也想叫,但他知道自己的妈妈不会过来,只能忍住了。
第二天,爸爸沉默着来接他了。
夕阳西下,他爸爸在前面走得很快,他怎么跑也跟不上。
“爸!”湛月清叫了一声。
湛父停住了,却只是冷眼看着他,好像在看一团陌生的肉。
湛月清吓到了,不敢叫了。
“为什么要拿剪刀给你妈妈?”湛父走了过去,忽然掐住他的下巴,丑恶之态毕现,“你想让她死是不是?想让老子死是不是?!都是你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