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野凌喉结上下滚动一下。
日本与美国,东西两个世界,不同的司法体系,13小时的航程,10800公里的距离……
这些都不是问题。
真正不会相见的原因,不是不能见,而是不想见。
未尽的潜台词,姬野凌明白。
就好像一场由他作为主人召开的派对,无论中途玩的多么尽兴,到了该散场的时候,客人们还是会一个接一个的抽身离去,最终留下一片狼藉空无一人的宴会厅。
他的生命始终还是寂寞的荒原。而现在这场宴席已经到了散场前的尾声。
“所以要告别一下吗?”
诸伏景光整理好了装备。不再是过去那个简易的贝斯包。狭长的狙击枪盒,黑色皮漆簇新,铝嵌的银白边框闪闪发亮。
他将它单肩背在身上,站起身伸出了手,掌心向上。
姬野凌的眼神落了过去,平静而意味深远。
“拥抱不应该是该对仇视的人该采取的行为。”
“我知道。”
“也不是该对厌恶的人采取的行为。”
“我知道。”
“……那天晚上我没有选择你,我放弃了你。”
“我知道。”
他都知道。
伸出的手悬停在半空中,没有收回。
沉默亘立在二人之间,如同流淌的乐章在这里戛然而止,留下空白余韵。随后衣服布料窸窣摩擦,姬野凌从椅子上起身走了过去。脚步轻巧,灿金的瞳孔眯成一条细线,像竖着尾巴凑近的野猫。
指尖轻轻搭上了温热手掌。姬野凌抓住他的手,紧紧一握,复而松开。
“所以你也无需选择我。”
他听见自己这么说道。
下一秒他被诸伏景光牵拽一把,拉入怀中。姬野凌最近又瘦了不少,双侧肩胛骨凸起硌人的弧度,即使是诸伏景光也能轻而易举的展臂抱住他。
柔和淡漠的声音在耳边轻叹。
“所以我们都会放下,都向前走。我不会再想起你,而你……”
姬野凌屏住了呼吸,他听见两颗心脏交错跳动的声音,一急一缓。
淡淡香味环绕着他,像是澄澈干净的水,又像是邻居家栽种的探出墙头的绿箩。
“在为自己身上的罪付出代价后,在新的生活里,你会选择正确的行为,会有交付真心的勇气,会建立真正属于自己的羁绊。”
“下一次,你不会再将事情搞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