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将军如今也被他从皇位上拽了下来。虽然他只剩残兵老马,但他仍然是将军。
质子以为将军会一刀了结了他,却没想到他会带着自己回到这令他伤心断肠的地方。
曾经的他一声令下,满城性命一夜凋零。
质子还记得,勾栏里那个喜欢穿浅青色衣衫的朋友提起过,那一年的桃花红似鲜血,满天的红霞都比不过一树花的艳丽。
他也还记得,曾经的这座城,处处繁花似锦,美的不可方物。
如今,也只剩空城颓圮,荒糙苍苍淹没马蹄。老树枯枝上,寒鸦号泣。
身后响起将军沉重的脚步声,质子没有回头,他仍然望着断墙远处起伏的山浪。
你还记得曾经说过的话吗?将军问质子。
质子说,我的话从来不可信。
可是我信。
质子面无表情地回头,他看到将军穿着一袭红衣,身份虽已跌入在尘土,眉宇之间依旧英气逼人。像他很久以前一样。只是乌黑的发上突兀地系着一条白色发带。
那发带在红衣的映衬下太过刺眼,质子不想多看,转头又望着苍苍远山。
他嗤笑将军,说话时的声音犹如冰坠寒窟。
可笑,这种玩笑话你也信?质子说。
你说那句话的时候,我当然不信。可是现在,我想信一下试试。
质子看到他笑起来的时候,眼角竟已有了深深皱纹,他这才发现,原来将军的发已没有以前那么黑,左边的鬓角也过早地冻上了寒霜。
质子沉默不语。
他不明白,战事成败早已成定局,为何他还要冒险只身一人劫持他?
难道他不明白他的地位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般重要,劫他对于扭转战局于事无补?
还是说他只是为了让自己兑现曾经的一句戏言?
质子不明白,也不愿多想。为今之计,还是先答应他好了。
那我的衣服呢?
质子回眸一笑,对将军说,你可是答应过我,要送我这世间最美的嫁衣。
将军耸耸肩,摊开手说,我当时的话也是不怎么可信的啊。
质子笑了。说了句,傻瓜。
将军说,那时我的话不可信,但是,现在,你可信一信了。
将军向质子伸出手,说,跟我来。
质子乐于陪他演最后一场情深意浓的戏。他伸手拉住将军的手,被他掌心的伤疤吓了一跳。
手上的伤是怎么弄得?质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