桩桩件件都能成为江安卿发兵的理由。此次出征日达木子随军前去,不仅是因为打着日达木子的旗号,还有便是日达木子清楚北羌周围地势,对战略部署有着重要参考价值。这下让景一不开心了,有记得江安卿说过要珍惜两人在一起的时光,于是形成了板着脸在人面前晃来晃去,就是不主动提起要说的事。江安卿好笑的放下手中兵书,一把拉过准备从她身边蹭过去的景一,“景公公如此磨人,让孤如何放心离去。”景一眼睛瞬间亮了,“您可以带着小的一起去!”江安卿没说话,景一肉眼可见的眉眼拉拢下来,手指勾着江安卿的手指,“那您答应小的,一旦您受什么危险,允许小的立马去找你。”江安卿思考了下,要是这样还不给景一过来,似乎对他来说太过于残忍无情,于是点头答应了。“那现在小的一点儿也不愿意见到您了。”景一扬了扬下巴。·出征那日,给江安卿穿甲的任务交给了景一,仔细的绑好每一根系带。玄甲镀上金漆,阳光下熠熠生辉。景一眯起眼睛只能站在远远的地方注视着江安卿,看她跟楼城下的士兵喊话,看着人骑上骏马离去。秋菊冬香护在两侧,穿上铠甲的两人英姿勃发,冷绷着脸肃杀之气四溢,全然不见平日里嘻嘻笑笑之态。景一体会到了禁苑纳那些男人远远目送江安卿离去时的心情,不过他除却担忧外更多是发自内心骄傲自豪。这样好的一个人,应当是如此肆意,在阳光下闪烁耀眼,抓人视线的。江安卿没有回头,她向来不是会回头的人,回头代表着不舍,有了牵挂便不会抱着破釜沉舟的勇气。谁都怕死,没人不怕死,但怕不能解决问题,在战场上更是不能。秋菊闻着空气中雨后的泥土腥味,深呼了一口气,感慨道,“还是这样最自在舒服。唯一可惜的是我做了不少新袄裙,都是鲜亮的颜色,等着今年冬天穿,白雪皑皑之下最是抓眼。”“你快些打跑西凉,说不准能赶回京城过年,那些衣服还能穿上。”冬香打趣道。秋菊瞪了她一眼,“你当鲁卡靼是狗,说赶就能赶走的?”狗,江安卿忽然想到了一人,昨晚上难得主动的抱着她,藏着泪眼朦胧的眼睛,时不时就要抬头亲亲她的下巴。把平日里藏着的胆子一次性全用完了,大胆至极,也勾人至极,嘴角不自觉擎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哎!主子,您笑了!”秋菊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驭马凑近了些,歪着脑袋确认无误后,“您真笑了,打鲁卡靼您就那么开心?”冬香无语,怼道,“你仔细用你的脑子想想再说话。”“那主子您为什么开心啊?”秋菊想不出来,确实江安卿不像是因为能打败鲁卡靼而开心的性子,猛地一拍脑门,灵光乍现,压低声音鬼鬼祟祟道,“难不成是因为景公公?”江安卿斜看了她一眼,收敛了笑意。秋菊立马知道自己猜测对了,闭上嘴巴,默默驭马远离了些。不给说就不给说,怎么那么凶。京城能调动的军队不多,需带着虎符一路向其他驻扎军营调兵。入秋的第一场大雨下过了,行军的路上秋高气爽,速度自然是快了不少。一个月后大军抵达了与北羌接壤丹阳。丹阳地处于南方,雨水充沛,主农耕种植。丹阳百姓淳朴,这儿天高皇帝远的并不能及时知晓天家抉择,所以她们还不知道金凤要夺回北羌地界一事。又因为丹阳处于接壤之处,常年军队驻扎,老百姓对此见怪不怪,全当是来的士兵多了一些,自己该干嘛就干嘛。大军在丹阳驻扎下后,后面陆陆续续又来了将领带着士兵前来汇聚,这下百姓才察觉出不对劲,各个扛着镰刀、锄头等农具路过时忍不住的向里头看。调兵遣将那么大的动静西凉国不可能不知道,不过是摸不清江安卿这边的底细,只能暂且按兵不动。而恰好江安卿没有立马开战的意思,一路蹚水翻山,不乏有身体较弱的士兵受不了病倒,且丹阳不似京城气候,水土不服导致士兵上吐下泻,她们需要时间整顿。即便现在出兵能出其不意重伤西凉,但同样的江安卿这边也会有巨大损耗。水土不服最严重的要数冬香,整个人蔫巴的裹着被子坐在床上,捧着药汁小口喝着,眼眶下一片乌青。秋菊常年在外奔波,反倒是适应良好,远离京城后浑身使不完的牛劲,来回在冬香和江安卿两边跑,甚至还能抽空去看看士兵训练情况。初来乍到江安卿也有些不舒服,但没冬香那么严重,最大的反应是食欲不振嗜睡,时常一睡就是一下午,晚上还能继续睡。三天后不适的症状才缓解了些,听闻冬香的事情特意去看了眼,冬香和秋菊住在一个院子内,到的时候秋菊正坐在桌案前书写着什么,见江安卿一来立马扯着东西盖住。“主子,您来了!”心虚表现在脸上,秋菊面对她时很不会掩藏。江安卿淡淡看了一眼,没追究,秋菊自小就跟着江安卿,她什么性子江安卿最是了解。“主子。”冬香瘦了一大圈,好在精神看起来不错,“臣身子好的差不多了。”“不着急,好好休息。日后有的你忙。”江安卿落座,秋菊上前倒茶。喝惯了景一泡的茶水,再喝其他的总是觉得不对劲,还不如喝白水来的舒服,江安卿呷了口便放下了。“丹阳的知县设立了宴席,等你身子好了,同孤一起前去。”江安卿道。丹阳知县比百姓先知道大军要前来的消息,更是知道此事太上凰跟着一同前来,喜不自胜的扫地迎接。哪想着一连几天上门邀请都没见到人,实在是心中忐忑不安,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凤主手下的一位将领水土不服,立马派人送去了郎中。有关于江安卿身体的情况自然是不能向外泄露,告诉旁人,只能用冬香当做借口,况且冬香确实很严重,需要一位善于治疗水土不服的郎中照顾。神山一日没找到,西凉国便不会轻易从北羌地界撤离,不知道要驻扎在丹阳多久,往后还需要丹阳知县配合做事,是得找时候见一面,细细商谈日后安排。冬香不敢耽误正事,说道,“明日臣的身体就差不多了。”“再休息几日,总不能让外人看孤手下的大将是这幅虚弱模样。”江安卿带着笑意的说道。从四四方方的京城内出来,江安卿心情和状态肉眼可见的变好了不少,整个人越发光彩夺目,一颦一笑间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肆意。秋菊目送着江安卿离开后,鬼鬼祟祟的揭开压着的书本,确认上头的字没有压花后松了一口气,她可不想再写一份,写的手都要酸了。“我出去一趟啊!”秋菊冲里头喊道。冬香裹着被子坐起来,“要是被主子知道,看她罚不罚你。”“你这什么话。”秋菊双手叉腰绕过屏风走了进来,“你个榆木脑袋,我才不跟你解释那么多。”拿着信封大步离开。两日后气候正好,万里无云,丹阳知县家中摆了宴席,特意请来酒楼大厨掌勺。江安卿坐于上位,手下方是一位黑发掺着白发的妇人,身穿绿色官服,笑的眼角褶子藏不住,“咱们丹阳虽不比京城菜肴精致,但味道是不错的,凤主您尝尝。”桌案前的菜肴摆盘不讲究,唯一算得上的是每盘菜旁会放朵小花点缀,卖相也算不上好,更像是农家菜肴。王知县见江安卿迟迟不动,额头忍不住冒汗,这确实是她能拿得出手最上得台面的菜品了。江安卿拿起筷子夹了青瓜丝放入口中,“丹阳的菜肴别有一番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