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泛红的眼眶,其实昏暗的光线下看的并不真切。
但兰延青却能察觉到他不太对劲的情绪,像是一种自我压抑到了极致、随时都要崩溃的错觉。
这种混乱的感觉反而让兰延青不太能够理解。
即便下嫁给景王时钊寒、失去一小部分的自由,仍旧能背靠萧家的萧河,为何又会活的如此痛苦呢?
他一个失去父亲,在这世上举目无亲的废人,尚且能靠着委身于男人换来片刻的苟延残喘。
萧河……又是为何呢?
兰延青读不懂萧河的压抑和隐忍,正如他不明白接下来的局势会发生怎样的颠覆和反转。
萧家并非屹立不倒的雪山,萧百声、萧捷、萧野三人,也并非真正战而不败的战神。
他们是人,只要是人,皆有一死。
萧家成就萧河,而萧河也必然要为了萧家的亲人存亡而鞠躬尽瘁。
他布局太久,一切的一切都需再隐忍,直至温家以为自己可以得胜,再也憋不住的那天。
所以他不能救兰中伯,即便有为兰中伯翻案的能力,也不能强行出头。
即便作为好友的兰延青恨他怨他,萧河也得忍。
只不过在今晚,兰延青好似也看出了他的不容易,两人少了几分再相见时的僵硬与难堪。
“高询……他经常来?”萧河问的很小心翼翼。
兰延青看见他这般模样,却嗤笑出声道:
“怎么,你才知道?”
萧河呼吸一滞,很是艰难的开口:
“我……延青,我真的不知道。”
兰延青摇头笑笑,“有什么关系呢?我这样的废人,也只比死人多一口气罢了。”
“你觉得高询可怕?”
萧河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兰延青。
兰延青说,“高询贪图的,我给他就是了,现在的我除了这幅破烂的身子,我还有什么?”
兰延青仍旧是笑着,只不过笑容中多了几分凄凉和悲切。
家,家没了,亲人也都死光了。
他更是兰家的罪人,这辈子如果不死,也要东躲西藏的过活下去。
“你那天就不应该救我。”
兰延青深深闭上眼睛,声音变得很轻很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