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父子俩住在春城西边一家招待所,这地方离家挺远。钟律实在不明白他家老钟是咋想的,实在憋不住了,就抗议起来:“你到底咋想的?你不是答应我了,要追究到底吗?”
“你要是再不动手,我可自己去派出所了!反正这事儿我一定得告她!”
钟建国瞥他一眼,这小子乱蹦跶什么,一看就糟心。“你消停待着。”
“什么叫我消停待着啊,你要是下不了手,你就直说,反正我是不可能原谅她的!”
钟律觉得自个儿得摆出态度,坚决不妥协。钟建国叹气,“凡事得讲证据,没证据怎么办事?”
之前他和秦淮山向军方求助,事情闹得太大,为了找孩子,期间捣毁了一个又一个人贩子窝点儿,如果想为许春雁定罪,这并不仅仅只是靠他儿子一句“他怀疑”、“他认为”,就能成事儿的。得拿出确凿证据了。钟律瞪着眼睛瞅钟建国:“那您就给我一个准话吧,到底还有多久?咱俩都回来好些天了,我想孙妈了。”
钟律闷了闷,孙妈是钟家保姆,钟律是孙妈看着长大的,对钟律来讲,他亲生爷爷奶奶早在多年前就病逝了,而孙妈就像他亲奶奶一样。钟建国起身,走过来揉了揉儿子的头:“再忍几天,咱们就快回去了。”
其实钟建国也有顾虑,他相信儿子说的,可心里到底存了几分侥幸,万一呢?他想查个清楚,如果这事儿和许春雁无关,他不会冤枉她,但儿子讨厌许春雁,这日子已经不能过了。回头必须和许春雁做个了断。可如果这事儿真是许春雁做的!他唯一的儿子差点折在许春雁手里,无论是作为一个男人,还是作为一个父亲,他都绝对无法容忍许春雁的存在。不让她牢底坐穿,都难解他心头恨。这天之后钟建国早出晚归,经常忙得不见人影,钟律知道他家老钟在查许春雁,哪怕心里着急,但也没再催促,而是很懂事地闭上了嘴巴。不过偶尔一个人待在招待所里,他还挺想秦家那些孩子的,早在下乡时就玩得挺好的,被人贩子卖到香江后,更是因同甘共苦,有了过命一样的交情。直至这天下午。“钟同志,那几个人贩子已经落网了,这是您要的资料。”
之前和许春雁接头的人贩子被警方抓捕,一份口供笔录呈至钟建国面前。钟建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做了莫大的心理建设,才翻开这份文件。那人贩子供认不讳,而字字句句,全部直指许春雁。钟建国看着看着,心凉了半截儿,直至越来越凉,越来越凉,真是心凉透了。半晌,他眼眶一红,合上了这份文件沙哑又懊悔地说:“立即逮捕!”
原本只是为了全当年的念想,解了自己心头那份念念难忘,谁知竟引狼入室。许春雁,她究竟有多狠的心?算了,事到如今,他已经不想知道了。……钟家这边,保姆孙妈正指着许春雁的鼻子数落:“建国对你什么样儿,你心里难道没数?”
“眼下小律不见踪影,亏你还是个当后妈的,你一点都不惦记,还整天打扮的花枝招展,你想勾引谁?”
“我告诉你,别以为他们父子俩没在家你就能翻天,这个家还有我在这里守着呢!”
许春雁烫了个卷发,穿着一身儿洗衣裳,自打钟律被人贩子拐走后,她整天美滋滋的,心情一好甚至哼唱上几首小曲子。孙妈见不得她那样儿,就觉得这女人一看就是个不知检点水性杨花的,对她没好脸色。而这叫许春雁脸色发青:“孙妈,我早就想说了,你不过就是个保姆,整天像个狱卒似的看守着我,我来钟家是过日子的,又不是来坐牢的!”
她竟然还抗议上了。孙妈冷笑:“你说你是来过日子的?你拍拍良心,扪心自问,建国对你仁至义尽,可你呢?别以为你那点小伎俩没人看得出。”
“我告诉你,要不是建国,你许春雁早就因为犯了事儿被发配到北大荒那边劳改去了!你别不知足!”
许春雁又是一气。她解决了钟律那个总是跟她对着干的臭小子,等过阵子钟建国回来,她非得想个办法,把这老婆子撵回乡下老家去,省得这老婆子整天给她脸色看。这么一想,许春雁眯了眯眼,那些人贩子可不是什么好人,手里头甚至有过人命,兴许可以故技重施?不过她手里吃紧,已经没有闲钱了,看来回头得借机管钟建国要点钱,到时候……她一脸怨毒,眼底神色一闪而过。就在这时。“咣咣咣,咣咣咣!”
门外来人,敲门敲出砸门的气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