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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第1页)

&ot;昨天局长到局了没有?&ot;

&ot;还是杳如黄鹤。你去簿子上补画上一个到就是了。&ot;

&ot;说是应该自己赔。&ot;益堂自言自语地说。&ot;这公债票也真害人,我是一点也莫名其妙。你一沾手就上当。到昨天,到晚上,也还是从堂屋一直打到大门口。老三多两个孩子上学,老五也说他多用了公众的钱,气不过……&ot;

&ot;这真是愈加闹不清了!&ot;月生失望似的说。&ot;所以看见你们弟兄,沛君,我真是五体投地。是的,我敢说,这决不是当面恭维的话。&ot;

沛君不开口,望见听差的送进一件公文来,便迎上去接在手里。月生也跟过去,就在他手里看着,念道:

&ot;公民郝上善等呈:东郊倒毙无名男尸一具请饬分局速行拨棺抬埋以资卫生而重公益由。我来办。你还是早点回去罢,你一定惦记着令弟的病。你们真是[脊鸟][令鸟]在原〔8〕……&ot;

&ot;不!&ot;他不放手,&ot;我来办。&ot;

月生也就不再去抢着办了。沛君便十分安心似的沉静地走到自己的桌前,看着呈文,一面伸手去揭开了绿锈斑斓的墨盒盖。

一九二五年十一月三日。选自《彷徨》

〔1〕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二六年二月十日北京《莽原》半月刊第三期。

〔2〕打茶围旧时对去ji院喝茶、胡调一类行为的俗称。

〔3〕义庄以慈善、公益名义供人寄存灵柩的地方。

〔4〕&ot;先帝爷,在白帝城&ot;京剧《失街亭》中诸葛亮的一句唱词。先帝爷指刘备,他在彝陵战役中被吴国的陆逊战败,死于白帝城(在今四川省奉节县东)。

〔5〕神堂供奉祖先牌位或画像的地方,也称神龛,一般设在堂屋的正面。〔6〕《sesaandlilies》《芝麻和百合》,英国政论家和艺术批评家罗斯金(。jrk。1819-1900)的演讲论文集。

〔7〕&ot;兄弟怡怡&ot;语见《论语&iddot;子路》。怡怡,和气、亲切的样子。

〔8〕&ot;[脊鸟][令鸟]在原&ot;语见《诗经&iddot;小雅&iddot;常棣》:&ot;脊令在原,兄弟急难。&ot;[脊鸟][令鸟],原作脊令,据《毛诗正义》,这是一种生活在水边的小鸟,当它困处高原时,就飞鸣寻求同类

在酒楼上

我从北地向东南旅行,绕道访了我的家乡,就到s城。这城离我的故乡不过三十里,坐了小船,小半天可到,我曾在这里的学校里当过一年的教员。深冬雪后,风景凄清,懒散和怀旧的心绪联结起来,我竟暂寓在s城的洛思旅馆里了;这旅馆是先前所没有的。城圈本不大,寻访了几个以为可以会见的旧同事,一个也不在,早不知散到那里去了,经过学校的门口,也改换了名称和模样,于我很生疏。不到两个时辰,我的意兴早已索然,颇悔此来为多事了。

我所住的旅馆是租房不卖饭的,饭菜必须另外叫来,但又无味,入口如嚼泥土。窗外只有渍痕班驳的墙壁,帖着枯死的莓苔;上面是铅色的天,白皑皑的绝无精采,而且微雪又飞舞起来了。我午餐本没有饱,又没有可以消遣的事情,便很自然的想到先前有一家很熟识的小酒楼,叫一石居的,算来离旅馆并不远。我于是立即锁了房门,出街向那酒楼去。其实也无非想姑且逃避客中的无聊,并不专为买醉。一石居是在的,狭小阴湿的店面和破旧的招牌都依旧;但从掌柜以至堂倌却已没有一个熟人,我在这一石居中也完全成了生客。然而我终于跨上那走熟的屋角的扶梯去了,由此径到小楼上。上面也依然是五张小板桌;独有原是木棂的后窗却换嵌了玻璃。

&ot;一斤绍酒。‐‐菜?十个油豆腐,辣酱要多!&ot;

我一面说给跟我上来的堂棺听,一面向后窗走,就在靠窗的一张桌旁坐下了。楼上&ot;空空如也&ot;,任我拣得最好的坐位:可以眺望楼下的废园。这园大概是不属于酒家的,我先前也曾眺望过许多回,有时也在雪天里。但现在从惯于北方的眼睛看来,却很值得惊异了:几株老梅竟斗雪开着满树的繁花,仿佛毫不以深冬为意;倒塌的亭子边还有一株山茶树,从晴绿的密叶里显出十几朵红花来,赫赫的在雪中明得如火,愤怒而且傲慢,如蔑视游人的甘心于远行。我这时又忽地想到这里积雪的滋润,著物不去,晶莹有光,不比朔雪的粉一般干,大风一吹,便飞得满空如烟雾。……

&ot;客人,酒。……&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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