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123

第118节（第2页）

&esp;&esp;本来因为陷入回忆，身上充斥着对那只虫子无法宣泄的恨意，那是海枯石烂都无法散去的仇恨。如果尹青荇经历了她所经历的那一切，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平静。

&esp;&esp;所以那一刻，女孩一下子就懂了，懂了尹青荇为什么会如此——

&esp;&esp;仅仅只是意识到这件事，就像是从天灵盖一路爽到脚趾头一般，她明明心里已经肯定，但还是想要再确认一遍，她的脸上已经挂上了笑容，因为太兴奋，那笑容特别夸张，在她那张脸上，发挥出更加恐怖的效果。

&esp;&esp;“所以——你做到了是吗？你在一开始，像踩死一只虫子一样把它踩死了是吗？！”

&esp;&esp;似乎不需要尹青荇再回答，她大声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仰，笑到捂着肚子那种，非常夸张的笑法，到最后她甚至笑得自己整个人都站不住，趴到地上打滚，拍着地面，但仍旧止不住的大笑。

&esp;&esp;该怎么形容那笑声呢，就像是你意外发现你结婚十年的性无能丈夫是个通讯录，他被你发现后，不仅不心虚，还带着男小三登门入户有恃无恐，你恶心死了，偏偏你两有个还在上学的小孩，他拿孩子抚养权威胁你。你被逼无奈只能求助法律帮助，律师说你没办法证明你老公是通讯录，这个关系难界定，所以很难得到法律的帮助，就在你一头乱麻的时候——

&esp;&esp;你的通讯录老公因为跟男小三发生感情纠纷，被当街捅死了。（这是真事）

&esp;&esp;你顿时感叹苍天有眼，不由得笑出了声。

&esp;&esp;这种快乐再往上乘以百倍，就是女孩此时的心情。那种仇人得到该得的报应，还是那种极不体面的，极丢脸的死法，仅是听到就爽得整个人都无法抑制住自己的情绪，既有咬牙切齿的恨，又有畅快淋漓的爽。

&esp;&esp;尹青荇能够从女孩的表现中窥得那过往经历的惨痛。那该是怎样的经历，才会让她积下如此深切的怨恨，哪怕把对方千刀万剐都没办法消去的恨。

&esp;&esp;她明白，在女孩所在的那条时间线里，她才是最终的赢家，如果要说报应，她就是报应本身。但即便如此，即便她成功把对方杀死，即便她走到了最后，她仍旧无法释怀。这是因为中间她失去了太多，多到她哪怕成为了整个宇宙都闻风丧胆的宇宙虫母，她依旧没有一天放下过。

&esp;&esp;尹青荇甚至都不敢去问，那一定是很痛苦的回忆。

&esp;&esp;但是这一次她没有要求，女孩反而自己开口说了：“这真是我这辈子以来，听过的最好消息。”

&esp;&esp;她说：“它值得交换更多！”

&esp;&esp;“要从哪里说起呢——就从黄蜂开始吧。”她主动的张开口，语气中带着还没有消去的兴奋：“一开始是黄蜂群，好不容易黄蜂群度过去了，我们还来不及收拾自己悲伤的心情，紧接着又是白蚁灾，根本就不给人喘口气！

&esp;&esp;那些该死的蚂蚁胃馕里的分解酶甚至能够把钢筋都分解成液体。原本我们还可以躲在屋子里，这是我们面对虫灾唯一保护自己的屏障，但是它能够拦住黄蜂，却拦不住那群该死的，只有米粒大小的蚂蚁！因为我们的屋子都被那些蚂蚁给吃了！”

&esp;&esp;“屋外面有随时会回来的黄蜂群，屋里面有以水泥为食的白蚁。突然一下子，我们发现我们无处可去了。怎么办呢？该怎么办呢？谁也不知道。

&esp;&esp;就在这个最绝望的时候，我们的人民政府派来我们的人民士兵来救我们来了。我见过那些士兵，他们年龄比我大不了多少。但就是他们，用那不怎么强大的身体在我们与那些该死的虫子中间组成了一道人肉防线！

&esp;&esp;我那个时候跟我们小区的邻居们待在一起，我们挤在一个难民营里，我爸妈正好那个时候出差不在我身边。我的邻居，怜惜我在最好的年纪，却要遭遇这些，于是他们充当我的临时家人，把我护在人群中间。我现在还记得楼上八零五的王奶奶，她的手掌很粗糙，她用那双粗糙且温暖的手盖在我的眼上，要我不要看。

&esp;&esp;我

&esp;&esp;那应该是女孩第一次杀人，所以在隔了那么久以后，她依旧能够清晰的回忆起杀人时的细节。不像小说里面描写的那样，第一次杀人时会因为对同类下手而感到非常不适，会呕吐，会手指发抖。

&esp;&esp;她当时什么感觉都没有，甚至很冷静的思考怎样才能让他死得更痛苦。仇恨像是一把利剑剖开了她，让她成为了另一个人。

&esp;&esp;她冷静的下刀，就像是做了无数次一样，每一刀都很果断，没有一点迟疑。男人无论怎么痛苦流涕，无力的挣扎，或是用极致肮脏的语言咒骂她，这些都没有给她带来任何影响。

&esp;&esp;哪怕她此时对尹青荇说起这件事，她的脸上也是带着笑容的。似乎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男人的存在就像是身上的一粒灰尘，它待在那里有些碍眼，就用手把它挥去一般，很轻松，很随意。

&esp;&esp;它确实只是她那波澜壮阔的人生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件事情。

&esp;&esp;不过也不是没有给她带来什么改变，这件事对她的改变是，让她更加清楚的认识到自己。原来自己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大概就是这样的想法。

&esp;&esp;她没有掩盖这件事。姑父的消失，她事发时的不在现场，还有回来时，她身上很浓的血腥气，其实这些都隐瞒不了。她似乎也没打算去掩饰，但是奇异的，其他人也都没有问。他们似乎非常理所当然的就接受了姑父的“失踪”。没人在意，甚至有种丢下包袱的松懈感。

&esp;&esp;这让她意识到了——姑父哪怕之前没死，但是他在很多人的心中早就已经死了。如今只是让这件事回到它本应该回到的轨道里。

&esp;&esp;也许明天，也许后天，总会有个人发现了这件事，当他意识到他杀死姑父这件事不仅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甚至还能带来好处：比如队伍里少了一个定时炸弹。比如他可以通过杀个人来表现自己的实力。

&esp;&esp;那么，这个“他”就会出手，也许只是顺手为之，也许他跟姑父之间并没有深仇大恨，也许他只是一时心血来潮。

&esp;&esp;但最终，结果不会有任何改变。

&esp;&esp;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女孩忽然发现，她的“日子”竟然好过了一点，身边人会更多的注意她的意见。她开始掌握话语权，如果之前她只是一个被保护者，一个需要人额外照顾的累赘，那么现在她成为了一个人，一个能够杀死力量超过自己的成年男性的战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