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也是他能议论的?如此不敬,就不怕掉脑袋?
带着一点引诱的意味,谢随简明扼要地总结道:“总之,你仔细想想,这桩婚事,你不吃亏。”
顾清影当真沉思了起来,微微蹙眉,很是严肃,就连眼中的醉意都散了几分。
“现在不委屈了吧?”谢随问。
顾清影说:“不委屈了。”
谢随盯着她的眼睛,问:“真不委屈了,还是不敢委屈?”
顾清影又不说话了。
谢随并未指望她回答,毕竟对一个醉鬼来说,这个问题太难了。
何况酒醒之后,她一定会全部忘掉。
但这也意味着,他现在说的话,她也不会记得。
想到这层,谢随的视线渐渐变得幽深,像饱蘸墨汁的笔尖,缓慢细致地描摹她的轮廓,“可你不知道,这长长的五年,我也是这样委屈地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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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随第一次见顾清影,是在顾家的书堂。
那天夕阳西下,晖光像金缎一样覆在她身上,拖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那道影子早就把她暴露了个彻底,她却以为自己在柱子后躲得很好,与他视线交接时,还用手指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最后她当然是被顾铮发现,提溜着丢去了后花园。
那时,大家都极力忍着笑。
唯有他面无表情,为那一瞬的对视失神了许久。
可她是恩师的女儿,他不能有越轨的念头,否则便是不敬。
后来他官至丞相,终于可以无所顾忌。
可每每想到,顾铮是他踩的第一块垫脚石,与顾家割席决裂,则是他步步高升的投名状,他不知自己能以什么立场去娶她。
直到三年前,好友八卦时,说贺子言正对她死缠烂打。
他以为这么久了,自己多少该淡忘了。
可是那时他鬼使神差,伸手去松枝上捞了一把雪。
压紧的雪团渐渐融成雪水,冷得锥心刺骨。
他就知道了,有的人,是忘不掉的。
后贺子言定亲,但并非真心,只为了哄顾清影安心,所以从未外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