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欢被咖啡机的蒸汽喷了满脸,手里捏着碎成三瓣的瓷杯底。镜面不锈钢墙上映出他二十五岁的脸,额角那道疤还没被后来的车祸烙上,白衬衫口袋里别着省教育厅的工牌——编号,和记忆里被纪委收走的那块一模一样。
"新来的?"
油光水滑的脑袋从茶水间门缝挤进来,王有德腋下夹着足有五斤重的档案盒,金丝眼镜滑到鼻尖:"小张啊,帮我把这些陈年文件录入系统。"汗津津的手指在盒盖敲出个油印子,"年轻人多锻炼,啊?"
张欢盯着1998年全省中小学危房改造的泛黄报表,忽然记起这秃顶男人三年后因受贿入狱时,裤兜里还揣着建筑商的桑拿卡。他露出个人畜无害的微笑:"王科,归档需要原始签批单吧?我看这里缺了七份红头文件。"
王有德脖颈的肥肉抖了抖。这些本该销毁的违规审批记录,是他特意留着拿捏供应商的杀手锏。
"不愧是笔试满分的天才。"斜刺里飘来茉莉香,顾盼盼倚着咖啡机抛来罐冰镇可乐,鲜红的指甲在晨光里晃成十朵火苗,"王科您也真是,欺负菜鸟算什么本事?"她突然俯身凑近张欢耳畔,"第七页右下角有铅笔标注的经纬度,记着拍下来。"
王有德夺门而逃时撞翻了保洁车,顾盼盼银铃般的笑声响彻走廊。张欢摩挲着罐身上凝结的水珠,前世她在洪水中松开救生绳的模样突然清晰起来——那时她也是这样笑着,说裙子湿了不好看。
"张欢哥!"
白清清抱着的古籍哗啦啦散在窗台,浅绿旗袍下摆沾着墨迹。她慌慌张张按住被风吹起的《明代官学考》,腕间银镯叮咚撞在青花瓷笔筒上:"你要的洪武三十年科举改革实录。。。哎呀!"发簪勾住了窗帘穗子,泼墨长发霎时倾泻如瀑。
张欢伸手接住坠落的鎏金簪,指尖触到她耳后微凉的肌肤。前世图书馆顶楼那个带着墨香的拥抱突然苏醒,那时她刚查出脑瘤,却把诊断书折成了书签。
"我帮你绾。"他自然接过檀木梳,动作熟稔得仿佛重复过千百遍。白清清盯着玻璃窗上两人的倒影,忽然红了耳尖:"下午。。。要不要尝尝我炖的枇杷雪梨?"
打印机突然疯狂吐纸,荣笑笑举着冒烟的U盘冲进来:"欢哥救命!王主任让我做的PPT变成俄罗斯方块了!"她西装裙腰带上别着卡通青蛙挂件,跑丢的高跟鞋还拎在手里。
张欢瞥了眼蓝屏电脑:"你把教育厅内网系统装杀毒软件了?"荣笑笑呆毛翘起的样子让他想起前世那个暴雨夜——刚做完化疗的她戴着熊猫睡帽,非要给他演示新学的广场舞。
"张科长好雅兴。"
斯甜甜的声音比中央空调还冷三分,漆皮高跟鞋碾过满地狼藉。她扬了扬手中的《教育财政建模分析》,扉页批注密密麻麻如蛛网:"解释下第46页的边际效益公式,或者承认你抄了我三年前的论文。"
顾盼盼突然往张欢嘴里塞了颗薄荷糖:"甜儿妹妹,你裙摆沾着食堂的番茄酱。"她指尖若有似无划过张欢喉结,"先说好,午休时间可归我们工会兴趣班——张老师答应教探戈的。"
白清清默默把保温壶往张欢抽屉里推了推,荣笑笑正试图用订书机修电脑。斯甜甜冷笑一声甩上门,震落了墙上的《机关作风守则》。
张欢咬破舌尖的薄荷糖,冰凉刺痛裹着清甜在口腔炸开。他抽出被王有德做了标记的文件,在经纬度旁添了行小字:荣氏建筑,1998。玻璃窗外梧桐树沙沙作响,二十二岁的阳光正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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