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123

第3章（第2页）

我摘掉警徽，脱掉警服，他们还跟我要夏装。我把家翻了个遍，也没见着子弹，我把找到的物件连同枪一起还回去。这枪我只开过两次，打死过一个人。那回也是张队争取，将&ldo;击中后当场毙命&rdo;改为&ldo;击中后歹徒继续逃跑，因流血过多而亡&rdo;。

星期天我去局里收拾了一下东西，那天人少，其实就我一个。之后我在家睡了三天，每次醒来都是在洗脸刷牙时才想起来，我已经被扒皮了。我要重新考虑婚姻问题和杀人计划。我要以无业的角度再想想，谁会跟我过下半辈子。

星期三，我和张队吃了个饭，他告诉我现在只是停职，他相信我会有机会立功再回来。我说我他妈不干这行了，立个屁功!去公交车抓小偷?还是去火车站找票贩子?回到家里我才想，我不该发这种小脾气，我奔着道歉去的，几年前就是他把我从交警调到他的支队做刑警。我却做成这个样子。

星期四，我整理钱包，找出名片，给那个汽修经理打电话，我以为会有一份新工作。那边沙哑地回应，像是马龙&iddot;白兰度的教父。我以前看《教父》就老在怀疑，这嗓子是不是被砂纸磨过?我学了两个月都学不像。他问我警员编号。

&ldo;我已经不是警察了。&rdo;

&ldo;我知道。&rdo;他说，&ldo;找我的都不是了。&rdo;

我告诉了他，警号65707。也许这五个数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ldo;酒驾和离岗?&rdo;他问。

&ldo;你知道的真多。&rdo;

&ldo;我帮你复职。&rdo;

&ldo;你只是个汽配经理。&rdo;我提醒他。

&ldo;你不用管，酒驾十万，在岗酗酒二十万，一共三十万帮你复职。&rdo;

我左手握电话，右手把玩着他的名片，高君。我明白怎么回事了：&ldo;你是高文的哥哥还是弟弟?&rdo;

&ldo;你不用管。&rdo;

&ldo;我得管，因为上次我把你哥的妈操过了，很可能也是你妈。我今天告诉你，很恶心。&rdo;

他应该不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比他哥耐心多了，没发脾气，没挂电话，说：&ldo;筹到钱联系我，上面写你今年二十七岁，还年轻，不然就在商场银行当一辈子保安吧。&rdo;

保安感觉也会恶心，早上八点半到晚上五点站在银行门口，有客户进来还要介绍‐如果你取钱，请到左边的自动提款机;如果你开户，请填绿色的表格;如果你买基金，请直接在里面的基金通道办理;如果你抢劫呢，我没有枪，只有一个电量不足的电棍。那么，请便。

我家人不在，我搜罗出我能找到的存款，十三万多，不够，而且没有一分钱是我攒下的。我吃着方便面把这些数字加了一遍，把存折又放回原位。

我妈依然三天联系我一回，有时候王总也说两句。我就不让我老婆跟我说话。长白山布满白雪，雾凇很美，仿佛香草冰激凌抹在枝头散发着香味。

&ldo;你真该一起来。&rdo;我妈说。

&ldo;你多拍些照片给我。&rdo;

&ldo;局里忙吗?&rdo;

&ldo;忙，特别忙。&rdo;

&ldo;现在回来合适吗?&rdo;我妈试探地问，&ldo;丹丹她想你。&rdo;

&ldo;我不想她。&rdo;我说，&ldo;我也想你和王总了。&rdo;

有几次我差点儿脱口而出我停职的事，都阴差阳错地岔过去了。但我还是讲出了这句话‐我又恨她，又想她。我没跟我老婆通过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