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入赘之事更是简单,他本就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姓氏在他眼中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东西,更何况这种东西和自己喜欢的人撞上,更是不值一提。
柳南枝少年失父失兄,当年又孤身一人来到河南道,性格冷清沉默,十天半个月不说一句话,他之前对她颇多照顾是因为柳家缘故再后来便是慢慢陷了进去。
大抵情字自古令人疯狂,他为了消除柳南枝心中的不安与迷茫,主动去了长安城求见老夫人,要求入赘,改了姓氏,娶了柳南风。
沉默的柳南枝斜了他一眼,直接说道:“我不喜欢。”
柳闻道一直含笑的嘴角突然僵住,随即眼睛睁大,既是不可置信又是欣喜若狂,握住她的手轻声哄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再说一遍。”
“没什么好说的,我让副将收拾行李。”柳南枝抖开他的手,面无表情地拒绝他装傻充愣的要求,站起来向着屋外走去。
“别啊,你再说一遍啊,小枝,小枝……”柳闻道笑嘻嘻地追上去,缠着柳南枝,浑然没了在外面时的威严庄重。
钦天监派人送来了太子纳采的吉时,等候多时的时于归大逆不道地趴在圣人的案桌前,看着钦天监挑出来的时候,评头论足,振振有词:“这个时间太晚了……这个有点赶……这个倒是不错,不过和端正月也太近了些……这个时间柳大将军应该还没回来吧,这个和这个倒是不错。”
圣人脸色阴沉,敲了敲时于归的脑袋,恨铁不成钢地说道:“给我坐好,如此姿态,成何体统。”
被敲了脑袋的时于归悻悻地坐回去远处,咬了口糕点,故作冷静地说着:“我是怕父皇政务繁忙,这才打算替父皇分忧的。”
惠安帝嗤笑一声,显然不信,仔细看着手中时间,口气幽怨又不乏酸味:“只怕是某人去了宾州筹备家中长辈冥祭之事,你无人去找才来这里的吧。”
时于归笑嘻嘻抽上去,一点都不心虚地反驳道:“父皇说什么呢,我今日就是特意来看看父皇的,儿臣来给你按按肩膀吧。”她极为殷勤地上前拍打着圣人的肩膀,动作粗鲁随意,眼睛继续直勾勾地看着惠安帝手中的时间表。
“九月初一这个时间好啊,动作快些刚好可以赶在冬至前完成请期,这样过完年后就可以迎亲了,不耽误。”时于归忍不住又发表看法。
“我也觉得这个不错,冬至前刚好有段空闲,你的及笄大礼也该提上日程了。”圣人看着时于归指的时间,想了片刻点点头。
时于归哦了一声,突然漫不经心地说了句:“那议亲之事也是要提上日程了呢。”
惠安帝画圈的朱笔还没圆上最后一笔,突然听到公主这话,手一抖差点废了那张纸。时于归眼疾手快替他握住笔,圆了最后一下,一脸讨好地看着圣人。
一旁伺候的王顺义忍不住嘴角露出笑来,公主小时候但凡有求于人都是这等模样,又乖又软,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时!于!归!你哥说得对,你简直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给我滚过来。”惠安帝看着蹑手蹑脚贴着墙打算走的人,怒气冲冲地喊着。
“可人家也不小了啊。”时于归委委屈屈地说着,眼角微微下垂,琉璃色大眼睛向上觑着圣人。
“你……你……那个顾明朝到底有什么好的,把你迷得晕头转向的。”惠安帝气得脑仁疼。
时于归理直气壮:“那父皇说一下顾侍郎又是哪里不好啊。”
圣人语塞,想了想更加气了,毕竟顾明朝也算是他一手提拔出来的人,人品才学确实没有问题。他这个反应让时于归更加嘚瑟了。
“父皇亲封的状元郎,年纪轻轻便是刑部侍郎,性格雅正温柔,做事井井有条,做人端方得体,最难得的是容貌出众。”
“所以你就看着别人一张脸就这样死去活来。”圣人抓住机会就嘲讽。
时于归故作老成的摇了摇手指,语重心长说道:“古话说人不可貌相,海不可斗量,父皇肤浅了啊。我能说出顾侍郎千百个好,可父皇却说不出顾侍郎一个不好啊。再者退一万步来讲,顾侍郎也不是十全十美的人,但瑕不掩瑜,他确实很优秀啊。”
圣人见时于归一心胳膊肘往外拐,便看向王顺义,示意他赶紧开口圆场。
王顺义立马上前,小声赔笑道:“顾侍郎自然是这般好那般好,可公主您也是千般好万般好。您自小矜贵,圣人宠爱,太子保护,世人爱戴,吃穿用度无一不精,可顾侍郎不过是小小侍郎,家中情况公主也是了解的,顾侯爷也是拎不清的人,后院乱事一堆,圣人不同意还不是不想公主受一丁点委屈。”
时于归斜了他一眼,哼哼几声:“这事归根结底也不算大事,今日是给哥哥选日子的我就不说了,反正,来、日、方、长、嘛。”她施施然地走了出去,圣人捂着脑袋只觉得头大如斗。
他随手翻开一个奏折就看到礼部提议借着太子喜事提拔一些能臣干吏。这是惯有的特例,寓意喜上加喜,也是为了给太子增加人脉。圣人看了下去,没一会就扔了奏折,王顺义大惊,顺着看去,只见奏折孤零零地躺在地上,奏折上的第一个名字赫然是顾明朝。
“这两兄妹,原来是交易好了。真是……真是……”圣人气得说不出话来。
“真是像极了圣人呢。”王顺义见圣人也是真的气着了,赶忙下去捡起奏折笑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