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妄:“倘若他就是厚颜无耻呢?”
裴桑枝眼波微转,眸中闪过一丝讥诮,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永宁侯府与成家的婚约,自有裴春草与成景翊去履行。成家这般门第,永宁侯岂会甘心赔进去两枚棋子?”
“届时,不妨废物利用,让永宁侯去招架就是。”
荣妄眉心微蹙:“永宁侯算什么东西,也配将你视作为棋子。”
裴桑枝顺杆儿爬:“这世间,我只心甘情愿做你手中的棋子。”
荣妄耳根烧得通红,一张脸涨得仿佛要沁出血来,声音不自觉拔高,似是沾染着几分恼羞成怒的意味:“裴桑枝,我们……”
“我们在说正经事。”
裴桑枝从善如流:“好,说正经事。”
她是真的愿意将那些算计之外仅存的几分真心,毫无保留地捧到荣妄面前。
真心假意,她从来分得清楚。
荣妄欲盖弥彰地重新斟了盏茶,端起茶盏抵在唇边,一连抿了几口,才缓缓开口:“裴桑枝,切莫轻敌大意。”
“永宁侯此人薄情寡义,翻脸无情。只要利益足够,莫说是亲生骨肉……”
“便是生身父母,他也能推出去。”
“谁又能断言,成老太爷手中没有足以打动永宁侯的筹码?”
裴桑枝微敛眉目:“我不会将鸡蛋摆在一个篮子里,更不会把希望完全寄托在永宁侯身上。”
“若他们当真欺我太甚,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我有把握把成知县送进大狱。”
“罪臣之子,又有何联姻的价值。”
成景淮,挡不了她的路!
荣妄若有所思。
这般看来,裴桑枝对成景淮是真的无甚情意。
怎么办,莫名有些欢喜。
在荣妄暗自疑惑之际,裴桑枝的声音再度响起:“荣明熙,我曾打听过成老太爷的生平。”
“初入仕途时,明明可入翰林清贵之地,却甘愿上表外放,远赴千里之外的匪患之地。三年间,他身先士卒剿匪平乱,数度负伤,而后励精图治,终使穷乡僻壤的小县焕然一新。”
“吏部考评卓异,成老太爷原可入六部历练资望,循阶渐进,平步青云。然,他又婉辞圣恩,毅然调任水患之地,筑堤修渠,治水防洪。”
“一次次的舍易求难,选择最冒险的路子。短短十年,连升十余级,在同届科考的同僚还在五品官位挣扎时,他已经高居一品尚书之位。”
“可,成老太爷位极人臣后,其言行举止却未见丝毫恋栈权位的贪婪,亦不见墨守成规的固执。”
“十余年前,更是毫无征兆的辞官。”
“而后,基本上隐居于竹楼之中修道,传言中,为人通透豁达,仙风道骨。”
“似成老太爷这般人物,又怎会非要执意跟永宁侯府结亲,甚至不惜打压长房嫡长孙,扶持庶子之子?”
“莫不是传言有误,还是说这其中另有隐情?”
“思来想去,我总觉得很是反常。”
相较于永宁侯这等半途被过继、勉强跻身上京权贵之列的边缘人物,荣妄显然深谙更多不为人知的隐秘。
“荣明熙,你能否为我指点迷津?”裴桑枝仰起头,清亮亮的眼睛灼灼的望着荣妄:“知己知彼,方可百战不殆。”
“我想做常胜不败的女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