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玉跟着钟时誉走,忍了一会儿,才磕磕绊绊的问,“小、小朋友,是在、在、说我?”
“对啊,你不是么?”钟时誉双手插兜,摸出来一根烟,打算点上,又想起来这里禁烟区多得很,又把烟收起来了,“你那牌牌上不是写了年龄24岁?”
迎着祁玉不满的目光,钟时誉坏笑道,“不服?哥今年都29了。你自己说,你算不算是小朋友?”
祁玉不想跟钟时誉讨论这个,木着脸问,“我、我们、要、要去哪儿?”
“我看那出入记录上,你好像自从入院以来,就没再出去过了。”钟时誉走到一辆黑色的奔驰G63前停下,抬了抬下巴,“上车。”
祁玉打开车门上车,刚关上门就听见钟时誉说,“你这结巴的毛病就是憋的,别听医生说你的不好知不知道?自信点。”
钟时誉不是什么唠叨操心的性子,但下午自己坐在休息椅上等Joyce下课的时候无聊,问了问Joyce的监护医生一个人结巴是什么原因。
医生说极大可能是心理重创的后遗症或内心缺乏自信导致的。
钟时誉不是医生,哪儿会循循善诱抛砖引玉似的治疗?开口就是一句:自信点。
弄得祁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车启动,钟时誉打满方向盘将车开出库,车在小门处查了一遍医师允许的证件,又在大门的时候出示了一遍证件,才算彻底开出了疗养院。
这里已经出了疗养院,钟时誉开了点窗透气,歪头看了一眼祁玉,原本要提醒他系上安全带,结果发现祁玉早就把安全带系上了,规矩得很,钟时誉愉悦的无声笑了一下,才道,“有什么喜欢吃的吗?”
“没、没有。”
“没有?”钟时誉重复了一遍,轻笑着道,“我像你这么大得时候,喜欢吃的东西可就多了,那时候刚退役回家,对吃的喝的抱有很大兴趣。胡吃海塞舒坦了好一阵儿,结果有一天发现心里有点烦,对那样的生活有点不满。”
“后来我才又开始给自己找事儿做。”钟时誉眉眼的锋利被一晃而过的路灯柔和掉,光线一遍遍刮过硬挺的眉骨和鼻梁,最终在薄削的下巴处消失,祁玉看着钟时誉的侧脸,听他道,“那时候对什么都喜欢,都能一次吃五六包知道吧?”
“你看你年纪轻轻的,怎么能对物质要求这么低呢?”钟时誉开车的时候很稳,等红灯停车的时候,刹车又踩得极缓,这要是让他队友知道有极速刹车王称号的钟时誉,现在踩刹车踩轻轻柔柔的,得气得把枪杆子抵钟时誉脑袋上,质问他那些年兄弟们被刹车带来的冲击而受到的伤害该怎么说!?
“我、我对物质、没有什么、特、特别的偏爱。”祁玉慢慢说,钟时誉就耐心等着听,“这、这不是、不是对物质、要、要求、低,而、而是,我对、物质的、需、需求。。。不高。况且,我追求的、不是、这种浅、浅显的层面。”
钟时誉问,“那你追求的是什么?”
“是、是生活。”祁玉看着钟时誉,“我、我追求的、是、稳定的、生活。”
“你现在不稳定么?”
祁玉心头一震,这句话他似乎听到过,场景也是在汽车里,那个人也问过他一样的话,——你现在不稳定吗?
祁玉恍惚的思索,那是梦景重现吗?
好神奇。
但他确实是追求稳定的生活,不然也不会着急买房子。
居无定所、漂泊无依、无人回应这些词都是祁玉不愿意接受的词。
对面会车的车辆闪了一下远光灯,祁玉被眼前猛然刺来的灯光闪回了神,见钟时誉还在等他的回答,这才想起来自己是住在疗养院里的‘祁玉’,讪讪回道,“稳、稳定。”
钟时誉不明白祁玉这样不爱说话的小男生脑袋里都在想什么,但祁玉的话总隐隐透露着老成持重四个字。
他笑了一下,逗祁玉玩一样,“小小年纪,平时都看得什么老年书?”
“我、我、看得、才不是、老年书。”
钟时誉一手捉着方向盘,一手数着手指头,“那你看你说话,一会儿追求、一会儿需求、一会儿浅显一会儿稳定的。”
“现在这年代,谁说话还像你一样啊?嗯?”
祁玉抿唇不语,钟时誉勾唇坏笑,“别生气,哥逗你玩的。”
见祁玉实在没理他的意思,钟时誉又开了音乐,试探着开口,“你喜欢听什么歌儿呀?哥什么VIp、VVIp都有的,随你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