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代强起先听到这些话,尴尬得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
但慢慢的,尴尬被羞耻取代。
再然后也觉得好笑起来。
明明一开始堵得隐隐作痛的胸口,竟然慢慢舒畅了。
能当笑料笑出声来的,又会是多痛苦的事呢?
“赵清莲今天戴的红纱巾,应该是钟知青送她的吧。”
见娘的关注点停留在了红纱巾是怎么来的问题上,张代强也终于回想起那方红纱巾的存在了。
“那钟知青是从沪市来的吗?”
程乔觉得废物有时候还能回收利用一下,想了解赵清莲的事,恐怕非老四张代强不可了。
“不是,就是来自咱们本省的另一个市。”
程乔这才想起来,上山下乡最开始的口号是要到最艰苦的地方去。
大城市的知识青年积极响应号召,去的都是贫瘠荒凉的地方。
像前进生产大队这样的平原渔米之乡,是后面政策调整,减少远距离安置来缓解社会矛盾提出就近下放后,知青才越来越多的。
“那不可能!”程乔当即否认。
沪市才是全国的时尚之都,流行前沿,任何时候都一样。
这种质地之轻薄,颜色之鲜亮的纱巾,不大可能出自本省。
她们这里可是内陆的农业大省,一向是贫穷和落后的代名词,她穿过来时都没能翻过身来的那种。
老张家的小院里难得和谐了一些,这一晚苦柚树下有说有笑。
张代国已经躺在了床上,听着窗外的说笑声,恍若又回到了童年时。
那时候娘也是这般爱说笑的,到底是什么时候变得那样无趣了呢?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间就睡了过去。
张代富则是一想到从明天开始就要建新房分出去,还有无数的事情等着他干他就一个头两个大。
旁边还有王春花畅想美好未来的喋喋不休声,一时搅得他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得眠。
……
借住在大队书记家的宋队这一晚也睡不着。
地上已经散落了一地的烟头,桌上摆放的纸上画满了来来回回的线条。
其中几个名字上被划了好多圈圈,线头纷乱、繁杂。
他的脑海中一时浮现出无数种可能,却又因种种原因,最后始终串连不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