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续地对一个人好,久而久之确实会形成刻在骨子里的习惯。
于是他语气疏离地回应:“是么,那我从今日起,将这个坏习惯改过。”
段斫风倏地收拢了五指:“师兄是在责怪我,当日没能出现在你身边吗?”
凌霜铭神色漠然,不发一语,显是默认了。
“那时我在外云游,遇到一只冰系吞灵兽。本想捉来助师兄渡化神劫,但我不慎受了重伤,等再醒来时已听到了噩耗。”
段斫风袖袍下的手抓得更紧,指甲几乎嵌进血肉,留下深深的印痕。
“斫风一直以为,师兄就这么命丧在那孽徒手里……”
凌霜铭骤然冷下眉眼,糟糕的回忆一齐涌上,周身灵气随之动荡,连带整间屋内的温度都冷如冰窖。
“够了,这些说辞哄哄旁人便罢,我没有耐心陪段长老演这出大戏。”
被凌霜铭的剑指锁定,段斫风颇受打击地后退几步,面上满是受伤神色:“师兄何出此言?”
凌霜铭微阖了眼眸,努力调整激荡的心境。
纵使隔了千年,提起那天发生的事,他还是会不由自主地萌生恨意。
“那日雒洵没有下死手,反倒是青冥宗,将假死状态下的我抛入后山深壑。”
段斫风瞳孔难以置信地张大:“怎会……那底下可是封印着上古凶兽!”
“是了,他们不愿查看我是否还有一线生机,便急不可耐地毁尸灭迹。”凌霜铭勾起一抹冷笑,眼眸仿佛能穿透皮肉,拷问人的神魂,“师弟,你以为这样做,为的是什么?”
被这样的目光直视,段斫风内心又惊又痛,挺立的身姿终于有些绷不住。
“原来宗门祭坛内,那座坟茔竟是空墓!”
“难怪师兄走后,宗门上下禁止再提有关师兄的一切,北州地界更是查无此人……我当时以为,这是为了师兄的清誉……”
凌霜铭轻轻笑了起来。
他也分辨不出,眼前这个年过几百岁的小师弟,是真傻还是装傻。
但他不介意点破段斫风最后维持的那点幻想。
“青冥宗怎会让亲手教出魔修,又在天下人面前维护魔族的长老继续活着。”凌霜铭用近乎无情到近乎残酷的语气说,“我身死,青冥宗便出了一位舍身诛魔的英烈。将我的存在抹去,青冥宗便可肆意为死者涂抹想要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