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风后,水气缭绕。
男人坐于浴桶中,匀称的小臂随意靠在浴桶边,白皙到能清楚窥见经脉青紫。
他已经不记得妹妹了。
心底却一直有个念头叫嚣:那是很重要的人,不该忘了她。
刚醒来的那几日,他无一日不在愧疚,甚至有好几日坐在那屋里,试图强迫自己想起来。
可想不起来,就是想不起来。
干脆就把屋子锁起来了。
长腿迈出浴桶,水珠顺着脊背肌肉淌下,男人随意扯过巾帕擦拭,今日倒无心为此事苦恼愧疚。
毕竟眼前,还有一个更麻烦的女人。
她沐浴完,便扭扭捏捏走到床前。
“柜子里的褥子……没了。”
她昨日就裹着锦被,在地上睡了一夜,今日起来腰酸背痛。
眼下这个情形,谢云章只要一看见她,便会想起昨夜的事。
想起她伏于身下的眼波媚态,身上隐隐发热。
再想起后来被她拒绝,恨不得将她赶出门去。
谢云章并不多看她,翻身朝里,说了句:“烛火熄了,明日要起早。”
闻蝉这才松一口气,小心爬到榻上。
当夜,谢云章做了个梦。
他清楚地知道是梦,因为他自始至终是个旁观者。
他立在朝云轩院落中。
眼见一个十二三岁,容貌和他极为相似的半大少年,牵着一个女童走进了东厢房。
他在梦中猜想,那就是自己的妹妹。
可真稀奇,国公府的小姐,竟养得肤色偏暗,身形瘦小。
那女童在屋里奔来走去,却每一步都踏得小心翼翼,这里摸摸那里看看,时而吃吃地笑。
惹得他也跟着唇角扬起,一起笑。
这个梦愉悦却短促,他睁眼时,天已大亮。
眼前是张白净的面庞。
碎发落在额前,双目闭着,更能看出眼睫纤长。
谢云章盯着她看了会儿,再想回忆梦中妹妹的模样,却是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他顿时有些烦躁。
坐起身,也不管会不会将身侧人吵醒。
闻蝉的确醒了,看一看眼前男人,又看一看窗外天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