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禾的工作台传来窸窣响动,他抬头望去,见她正将个印着草药纹样的保温杯放进帆布包,杯口还氤氲着热气。
功德碑裂缝里钻出的蜈蚣不知何时爬上了窗棂,突然受惊似的窜向墙角阴影——有双锃亮的皮鞋正踏碎满地余晖走来。
夕阳将功德碑的裂缝镀成金线时,林青禾的帆布鞋尖轻轻蹭过保健站门槛。
她垂眸整理着工作台上的图纸,指尖状似无意地划过那个印着忍冬花纹的保温杯,杯壁上凝结的水珠沾湿了她尾指的红痣。
"顾医生。"她声音轻得像搅拌机扬起的粉尘,"后山采的野菊,祛暑的。"保温杯推过去的刹那,两人小指在桌沿交错,顾长哥常年握银针的茧子刮过她指腹的图纸纤维,惊起一串细密的静电。
保温杯盖旋开时溢出清苦药香,顾长哥仰头饮水的喉结滚动声清晰可闻。
林青禾的睫毛在颧骨投下蝶翅般的阴影,忽然伸手拂去他肩头的水泥灰,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掠过白大褂领口,在锁骨位置留下极淡的红痕。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三十米外的脚手架上,王桂花的安全带铁扣重重磕在钢管上。
她攥着扳手的手背青筋暴起,工装裤口袋里给顾长哥留的芝麻糖被捏成了碎渣。
当林青禾鬓角的碎发第三次拂过顾长哥手背时,她突然拧开消防栓,激射的水柱冲散了正在搬运红砖的工人队列。
"李总说检测报告没问题?"顾长哥突然将保温杯往桌上一顿,杯底与混凝土台面碰撞出金石之音。
他起身时带起的风掀开林青禾的图纸,露出夹层里半张泛黄的旧处方——正是三年前她痛经时顾长哥开的药方。
李供应商的金丝眼镜在卡车旁闪了闪,他掐灭第十三个烟头,鞋跟碾着烟蒂如同碾碎虫豸:"顾大夫管好你的银针火罐就行。"他皮鞋尖踢了踢散落的水泥袋,粉尘飞扬中露出半截被撕毁的批次标签,"这工地哪天要是闹出医疗事故。。。。。。"
顾长哥突然抓起听诊器按在对方胸口,金属听头撞得李供应商后退半步。"心律不齐,肝火旺盛。"他食指敲了敲自己太阳穴,"夜里盗汗的时候,没闻见枕头上的铁腥味?"这话让正在清点材料的林青禾指尖一颤,墨水瓶在报表上洇开乌鸦翅似的墨迹。
夜幕降临时,顾长哥药箱底层多了块沾着红砖粉末的手帕。
他蹲在功德碑背光处,看着螳螂在朱砂土里刨出靛蓝色的结晶颗粒,忽然将手帕浸入旁边积着雨水的搪瓷缸。
水面浮起油花时,远处传来材料仓库铁门闭合的闷响。
子时的月光给起重机蒙上惨白尸衣。
顾长哥翻过铁丝网的瞬间,二十三条野狗突然在后山齐声呜咽。
他贴着仓库斑驳的水泥墙移动,粗布衫摩擦墙面的声响被夜风揉碎,化作李供应商办公室窗台上那盆金钱草叶片的颤动。
撬开第三箱红砖时,虎口突然传来针扎般的刺痛。
顾长哥就着月光察看,指缝间沾着的暗红色粉末正腐蚀着掌纹,发出细微的哔啵声。
他摸出银针挑取样本的动作突然僵住——东南角的通风管道传来军靴底特有的橡胶摩擦声。
月光从仓库天窗斜斜劈下,照亮了顾长哥脚边正在融化的水泥袋。
他的影子与货架阴影重叠的刹那,通风管道的铁皮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某个重物落地的闷响震得货架上的金属标牌叮当摇晃,标牌反光里隐约映出半截甩棍的寒光。
野狗们的呜咽不知何时停了。
顾长哥后背抵着冷硬的钢筋,听见自己太阳穴血管搏动的声音与脚步声重合。
当那束强光手电扫过他藏身的货架时,一只灰雀突然撞破仓库气窗,惊飞了梁上堆积十年的蛛网。
喜欢从乡村中医到女性之友请大家收藏:()从乡村中医到女性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