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驶室车门打开,谢宴生迈腿下车,摔车门的动作无端带了些怒气,却在看清沈愿身上的血迹时,蹙紧了眉心。
驼色大衣上血迹斑斑,大衣搭配的衣带早不知落在哪里,今早还洁白如雪的绸衫也沾了不少红色血痕。黑色阔腿裤下,露出一双脏污的脚,没穿鞋,就这么光着踩在冷硬的地面。
他的步伐慢下来,眼前景象让他几乎找不到自己声音。
沈愿窘迫地蜷起脚拇指,“你怎么……”
话音未落,肩膀忽然多了一件黑色外套,她诧异抬头,清淡的木质香调扑鼻而来,闻着实在令人舒心踏实,忍不住贪婪地深吸一口。
谢宴生俯身倾腰,一手揽住她后背,一手穿过膝后,稍微用力,便将她打横抱起。
他没说话,只将她温柔抱上副驾驶。
系安全带时,看见她腕间翻出红肉的伤口,沉静幽深的黑眸再难抑住情绪,手指扣住沈愿指尖,“谁伤得你?”
沈愿扯了扯大衣袖口,试图遮住伤痕,“不小心划破了。”
拙劣撇脚的说辞。
谢宴生自不会信。
但他没追问,关上车门,绕过车头,上了主驾驶。
气氛有些凝重,沈愿状似轻松地说:“好饿,好想吃李嫂做的番茄鸡蛋面。”
谢宴生没看她,手搭在方向盘上,手背青筋凸起,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着白,“我先送你去医院。”
“不能去医院。”
谢宴生嗓音喑哑,“你受伤了。”
“轻伤,过几天就好了。”沈愿微微一笑,“我又饿,又困,实在不想再去医院折腾了。”
谢宴生默然,启动引擎,边开车边拿出手机拨打章管家电话。
“我马上到家,让李医生来一趟,另外,准备一双棉拖。”
“好的先生。”
门口到清园步行需要20分钟,开车则是几个呼吸间的事,车驶入停车库时,章管家已经在入户处等着了。
谢宴生下车接过章管家手里的拖鞋,打开副驾驶车门,将拖鞋放在座椅前的车底。
拖鞋是谢宴生的,沈愿迟疑了下,把脚伸进去。
脚趾顶不着鞋尖,脚后碰不上鞋跟,穿着空荡荡的。
沈愿抬头,“你的太大了。”
“将就穿吧。”
谢宴生俯身又要去抱沈愿,沈愿看章管家在,小声说:“我穿了鞋,可以自己走。”
谢宴生仍是抱起她。
沈愿身上实在没剩多少力气,为了逃离郁家那座樊笼,短短十二个小时,她几乎耗尽周身精力,眼下要再重来一次,只怕也没那勇气了。